沈菀家里是安了电话的，她的电话也是打到娘家的。
电话是大嫂姚青兰接的，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。
“四妹，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一点，也别管这一摊子烂事了。”
“老二这次是真的和疯了一样，我还以为程霜是什么好东西，原来是作风败坏的东西，肚子里连野种都有了，就这——”
姚青兰气不过，“老二还当个香饽饽一样，在医院守着，怎么都不肯离开程霜。”
“妈和爸都气死了，老二这次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？连你都抛下。”
姚青兰只有小学文化，她是不敢一个人出远门的，字都认不完，她怕自己走丢了。
沈菀胆子大，身边没个男人也敢去谈生意。
姚青兰是真的佩服这个小姑子的。
沈菀听完了大嫂抱怨的话，她扯着手里的电话线，神色沉了下来。
“大嫂，我知道了。我会小心的，家里这边，就麻烦你和大哥多操心了。”
程霜怀孕的事情暴露了。
二哥居然依旧不离不弃？
沈菀难以置信。
可现在她要谈的是新的合作，家里的事情只有等回去再说。
不过，程霜名声坏了，难保程霜会攀紧了二哥嫁到沈家来。
沈菀想到就觉得头疼，怎么坏事一桩接一桩？
挂断了电话，沈菀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，装好自己的设计图稿，就坐上了招待所门口的公共汽车，去向了市区里。
89年的深市，高楼大厦还很少，街道上各种铺子林立。
偶有高楼拔地而起，耸入云霄。
让沈菀震惊的，是深市有些区域的房价，居然到了一千多！
而这个时候，人均工资才多少？
沈菀看了商品房，她只觉得赞叹不已，桐市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，她住的还算是城里，但是和这里的繁华根本就不能相比。
沈菀在城区里转了一圈，找到本地人问了一下，深市有一条街的铺子，卖服装的店铺大部分都集中在那里。
荷花街。
沈菀有了目标，带着东西就去了荷花街。
有些服装厂是自产自销，有些则是店老板去厂里拿货出来摆摊卖。
所以去荷花街是没有错的，能最快的速度找到服装厂的老板，拿出手里的东西合作。
她现在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设计师，肯定只能找小厂子合作，而不是找大牌公司。
沈菀到了荷花街，一条街都是卖服装的，橱柜里的衣服琳琅满目。
款式很多，西装也有，但是色彩偏少，几乎没有怎么挂西装。
沈菀从头走到尾，看了一下，这里的衣服花样最多，但是内衣店却一家都没有。
沈菀进去了一家比较有格调的店。
她问了内衣，老板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老式的背心内衣，还是棉纺的，很普通。
沈菀瞬间对自己的图稿就更有胜算了。
“老板，你们店里有没有比较贵的衣服给我拿出来，适合送人的。”
沈菀刚想问价格，思绪就被打断了。
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助理走了进来，手里还夹了一个公文包。
老板一看对方是大客户，理都不理沈菀，立刻就迎了上去。
“有有有！我马上给您取。”
沈菀倒也没生气，自顾自地看店里的东西。
“秦总，你说我们买这么多东西，又准备了几千块钱，设计院那边能不能行？”助理看着包衣服的老板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中年男人语气也不太好，“尽人事，听天命。”
“现在深市设计院那边排的图纸，都排到了一年后了……”
“一年后还搞个屁啊？”
中年男人忍不住骂了脏话。
沈菀目光一深，看了过去。
深市设计院？
她是知道的，因为这个时候允许私营，所以也造就了一大批的房地产企业，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。
不过嘛，就算房地产商多，但是你拿了地，还需要建筑施工设计图纸。
设计院的人都是国企的人，先干的肯定是房地产规模更大的企业，而不是这些小企业。
她听老师说过，有人直接拎了一万给老师，让老师一个月内出完整的建筑施工图。
没办法，这个时候的设计院就是这么赚钱。
小老板一般他们还看不上。
他们买了东西就出去了，沈菀也就收回思绪了，她如果跟着老师去了设计院，大概前景也不同。
沈菀本来以为自己的内衣图稿，没有老板会拒绝，但是她问了好几家，结果都不太想合作，因为说句不好听的，他们竟然觉得这个东西伤风败俗，没有几个人会买。
而且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注重聚拢挺拔什么的，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的。
在他们看来，这个东西是羞耻的。
没有正经女性会买这个东西……
女性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，就是要保守，朴素的，不能爱美，更不能性感。
沈菀其实每个铺子都去问了一下，无一例外的都被拒绝了。
剩最后一家店的时候，她甚至都打起退堂鼓了。
沈菀最终，还是走了进去。
她大老远来这么一趟，只能成功，不能失败。
看来女性改革的这一条路，还要更远更远。
沈菀进了店铺，打算最后一搏。
殊不知，一辆低调的红旗轿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。
这个时候，有轿车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，更别说这是最新款的红旗。
这一辆车，都要三十万了，都够买一套房子了。
哪怕是深市，街上现在车子也比较少。
还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望。
司机停车，从后视镜里看过去。
司机问，“要下车吗？”
等了一会，车后的人没有回应，最后，那人摆手。
“不用。”
司机觉得莫名，但也还是听男人的话，保持沉默。
车子没有开走，但他也没有下车。
车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，安静得四周的都没有任何声音。
唯独后排座的男人，视线穿过了稀稀疏疏的日光，远远地看向了沈菀的方向。
阳光模糊了男人的五官轮廓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。
只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。
车子在路边停着，等沈菀从店里出来走了，年轻的男人才在司机的帮助下车。
他直接去了沈菀进的那家店里。
轮椅上，男人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图纸。
那温润柔和的侧脸弧线，在灯光下映射出清隽的意味。
他看着图纸的设计，纤长的手指抚过，茶褐色的瞳孔里，仿佛落了一层晕染在水里的月光。
深沉，温柔。
司机在一边看着，一会忍不住催促。
“该回去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
他收好了图纸，小心翼翼地折叠好。
随后又上车离开了。
电话是大嫂姚青兰接的，嘴里喋喋不休地骂着。
“四妹，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一点，也别管这一摊子烂事了。”
“老二这次是真的和疯了一样，我还以为程霜是什么好东西，原来是作风败坏的东西，肚子里连野种都有了，就这——”
姚青兰气不过，“老二还当个香饽饽一样，在医院守着，怎么都不肯离开程霜。”
“妈和爸都气死了，老二这次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？连你都抛下。”
姚青兰只有小学文化，她是不敢一个人出远门的，字都认不完，她怕自己走丢了。
沈菀胆子大，身边没个男人也敢去谈生意。
姚青兰是真的佩服这个小姑子的。
沈菀听完了大嫂抱怨的话，她扯着手里的电话线，神色沉了下来。
“大嫂，我知道了。我会小心的，家里这边，就麻烦你和大哥多操心了。”
程霜怀孕的事情暴露了。
二哥居然依旧不离不弃？
沈菀难以置信。
可现在她要谈的是新的合作，家里的事情只有等回去再说。
不过，程霜名声坏了，难保程霜会攀紧了二哥嫁到沈家来。
沈菀想到就觉得头疼，怎么坏事一桩接一桩？
挂断了电话，沈菀也没有时间伤春悲秋，装好自己的设计图稿，就坐上了招待所门口的公共汽车，去向了市区里。
89年的深市，高楼大厦还很少，街道上各种铺子林立。
偶有高楼拔地而起，耸入云霄。
让沈菀震惊的，是深市有些区域的房价，居然到了一千多！
而这个时候，人均工资才多少？
沈菀看了商品房，她只觉得赞叹不已，桐市是南方的一个小城市，她住的还算是城里，但是和这里的繁华根本就不能相比。
沈菀在城区里转了一圈，找到本地人问了一下，深市有一条街的铺子，卖服装的店铺大部分都集中在那里。
荷花街。
沈菀有了目标，带着东西就去了荷花街。
有些服装厂是自产自销，有些则是店老板去厂里拿货出来摆摊卖。
所以去荷花街是没有错的，能最快的速度找到服装厂的老板，拿出手里的东西合作。
她现在不是什么有名气的设计师，肯定只能找小厂子合作，而不是找大牌公司。
沈菀到了荷花街，一条街都是卖服装的，橱柜里的衣服琳琅满目。
款式很多，西装也有，但是色彩偏少，几乎没有怎么挂西装。
沈菀从头走到尾，看了一下，这里的衣服花样最多，但是内衣店却一家都没有。
沈菀进去了一家比较有格调的店。
她问了内衣，老板才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老式的背心内衣，还是棉纺的，很普通。
沈菀瞬间对自己的图稿就更有胜算了。
“老板，你们店里有没有比较贵的衣服给我拿出来，适合送人的。”
沈菀刚想问价格，思绪就被打断了。
一个胡子拉渣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助理走了进来，手里还夹了一个公文包。
老板一看对方是大客户，理都不理沈菀，立刻就迎了上去。
“有有有！我马上给您取。”
沈菀倒也没生气，自顾自地看店里的东西。
“秦总，你说我们买这么多东西，又准备了几千块钱，设计院那边能不能行？”助理看着包衣服的老板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。
中年男人语气也不太好，“尽人事，听天命。”
“现在深市设计院那边排的图纸，都排到了一年后了……”
“一年后还搞个屁啊？”
中年男人忍不住骂了脏话。
沈菀目光一深，看了过去。
深市设计院？
她是知道的，因为这个时候允许私营，所以也造就了一大批的房地产企业，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。
不过嘛，就算房地产商多，但是你拿了地，还需要建筑施工设计图纸。
设计院的人都是国企的人，先干的肯定是房地产规模更大的企业，而不是这些小企业。
她听老师说过，有人直接拎了一万给老师，让老师一个月内出完整的建筑施工图。
没办法，这个时候的设计院就是这么赚钱。
小老板一般他们还看不上。
他们买了东西就出去了，沈菀也就收回思绪了，她如果跟着老师去了设计院，大概前景也不同。
沈菀本来以为自己的内衣图稿，没有老板会拒绝，但是她问了好几家，结果都不太想合作，因为说句不好听的，他们竟然觉得这个东西伤风败俗，没有几个人会买。
而且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谓的注重聚拢挺拔什么的，一个个听得面红耳赤的。
在他们看来，这个东西是羞耻的。
没有正经女性会买这个东西……
女性在他们的刻板印象里，就是要保守，朴素的，不能爱美，更不能性感。
沈菀其实每个铺子都去问了一下，无一例外的都被拒绝了。
剩最后一家店的时候，她甚至都打起退堂鼓了。
沈菀最终，还是走了进去。
她大老远来这么一趟，只能成功，不能失败。
看来女性改革的这一条路，还要更远更远。
沈菀进了店铺，打算最后一搏。
殊不知，一辆低调的红旗轿车也在不远处停了下来。
这个时候，有轿车的家庭都是非富即贵，更别说这是最新款的红旗。
这一辆车，都要三十万了，都够买一套房子了。
哪怕是深市，街上现在车子也比较少。
还有不少路过的人驻足观望。
司机停车，从后视镜里看过去。
司机问，“要下车吗？”
等了一会，车后的人没有回应，最后，那人摆手。
“不用。”
司机觉得莫名，但也还是听男人的话，保持沉默。
车子没有开走，但他也没有下车。
车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，安静得四周的都没有任何声音。
唯独后排座的男人，视线穿过了稀稀疏疏的日光，远远地看向了沈菀的方向。
阳光模糊了男人的五官轮廓，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。
只知道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。
车子在路边停着，等沈菀从店里出来走了，年轻的男人才在司机的帮助下车。
他直接去了沈菀进的那家店里。
轮椅上，男人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图纸。
那温润柔和的侧脸弧线，在灯光下映射出清隽的意味。
他看着图纸的设计，纤长的手指抚过，茶褐色的瞳孔里，仿佛落了一层晕染在水里的月光。
深沉，温柔。
司机在一边看着，一会忍不住催促。
“该回去了吧？”
“嗯。”
他收好了图纸，小心翼翼地折叠好。
随后又上车离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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