帮助楚国渡过难关,便需要调配大量粮食。

  大周府库向来存在缺粮之困,如今更是捉襟见肘。

  倘若向楚国调配大量粮食,赈济仓将无粮可用,届时中原诸侯国将饿殍满地。

  无视楚国求援,此前布局便相当于前功尽弃。

  一旦专用纸币彻底丧失价值,苗蛮部族便会作乱。

  楚国将深陷其中,不仅无力再往南开垦,而且会激化华夏与苗蛮的仇怨。

  往后姬宫湦往南开疆拓土,将变得困难重重。

  便在姬宫湦犹豫,是否要召见楚使熊甯时,长羽甲士突然急报。

  中原北部干旱严重,面对大量子民南下逃难,卫侯和深知无力阻拦,但是又不甘心卫国就此被掏空,经过一番苦思冥想,终于想出缓解旱灾的妙策。

  卫国背靠太行山脉,此前对上党赤狄采取笼络为主,分化为辅的手段。

  姬宫湦默认这一行为,相当于将上党之地划归卫国所有。

  如今中原干旱,上党之地亦受到影响,但是由于上党赤狄不事农耕,历来便以畜牧为生,因此受到的影响极其有限。

  于是,卫侯和便将上党赤狄视为救命稻草。

  颁布国君命书,呼吁卫国平民进入太行山脉,通过狩猎与采集等手段,尽可能获取到更多食物,从而渡过此次旱灾。

  进入太行山脉后,若是食物仍然稀缺,必要之时,可以前往上党之地。

  至于如何在上党之地获得食物,便不在国君命书中明言。

  简而言之,便是放任卫国平民劫掠上党赤狄。

  姬宫湦对此颇为看淡。

  卫国平民同为华夏族群,用上党赤狄的命运,换取卫国平民渡过此次旱灾,其实是非常符合人性的做法。

  “上党赤狄可有反抗之举?”

  长羽甲士道:“启禀大王,此策方才实施,目前尚未有多少卫国平民进入太行山脉,前往上党之地的更是少之又少,双方并未正式接触,因此上党赤狄尚未有反抗之举。”

  姬宫湦颔首:“那便再探再报,如有重要进展,务必要第一时间传递。”

  长羽甲士领命而去。

  望着长羽甲士离去的背影,姬宫湦突然眼前一亮。

  “楚国难事,已有应对之策!”

  屠慕忙问:“请大王指教!”

  姬宫湦笑道:“卫侯和能让卫国平民就食上党赤狄,熊仪亦可让楚国子民就食苗蛮部族。”

  屠慕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
  “楚君熊仪求援,便是担忧苗蛮部族作乱。大王让楚国子民就食苗蛮部族,不仅没有雪中送炭,反而在火上浇油。”

  姬宫湦哈哈大笑。

  “苗蛮并非邦国,乃是零散之部族,顶多因为同源而互相盟好。楚国子民只需携同临近苗蛮部族,就食远方苗蛮部族即可。”

  屠慕这才恍然大悟。

  “近交远攻,通过就食的方式,缓解楚国专用纸币贬值之危,确实较为可行。”

  姬宫湦深吸一口气。

  “楚国治下子民,连同归附的苗蛮部族族人,总数应当已经接近五十万。虽说有利于往南开垦,但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。”

  屠慕道:“中原大势刚趋于明朗,楚国便自行出现乱象,真乃上天眷顾大周帝国,襄助大王并合九州!”

  姬宫湦清了清嗓子:“副谋师所言甚是!”

  屠慕问:“敢问大王,是否还要召见楚使熊甯?”

  姬宫湦摇摇头:“孤王忙于大周帝国首场科举,无暇召见楚使熊甯,便由副谋师代为传达孤王之意。”

  屠慕深谙姬宫湦之意。

  “臣这便前去告知楚使熊甯,中原遭逢严重旱灾,大周帝国亦严重缺粮,根本无力再向楚国售卖粮食,更不用说襄助楚国保住专用纸币。”

  姬宫湦道:“正是如此!”

  屠慕接着道:“倘若楚使熊甯追问,臣便将心中所想,透露给楚使熊甯。当然,一切皆是臣之愚思,与大王毫无干系!”

  姬宫湦顿时哈哈大笑起来。

  “副谋师真乃孤王之心腹,大周帝国之利器。”

  屠慕坦然:“多谢大王谬赞!”

  ……

  屠慕如何说服楚使熊甯,姬宫湦并没有过多关心。

  只知道次日破晓,楚使熊甯便立即派出心腹,携带文书紧急返回楚国。

  等到日上三竿,楚使熊甯便正式启程,随后毅然决然地踏上归途。

  不久之后,楚国方面便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。

  楚君熊仪以现有疆域为界,对归附的苗蛮部族颁布重要命书,简称楚三条。

  其一,凡是身在楚国疆域,无论是三苗还是南蛮,均会视为楚国子民。

  其二,楚国疆域南方,那些更为闭塞与落后的苗蛮部族,则是楚国将来的敌人。

  其三,允许所有楚国子民,高举楚国旗号,攻打与劫掠南方敌人。

  必要之时,楚国府库可提供武器装备,甚至派遣甲士襄助。

  至于行动缴获的财物,则由发起者自行分配。

  但有一点需要注意,必须采用楚国专用纸币进行作价,从而稳定楚国局势。

  除楚三条外,楚君熊仪还直接告知归附楚国的苗蛮部族,楚国府库将以专用纸币,收购行动缴获的财物,包括但不限于牲畜、羽禽、毛皮、肉干等财物。

  与此同时,效仿大周帝国东市乾坤坊,在楚国核心城邑开设楚国钱庄。

  凡是拥有楚国专用纸币之人,可以将楚国专用纸币存入楚国钱庄,不仅不收保管费,每岁还能额外获得半成利息。

  伴随楚三条与楚国钱庄先后设立,楚国子民顿时一扫此前阴霾。

  苗蛮部族首领纷纷表明态度,支持楚三条。

  楚国专用纸币则很快停止贬值,随后不断向往常水平恢复。

  半个月之后,便有许多苗蛮部族,以楚国边军自居,攻打更南方的苗蛮部族。

  姬宫湦再次收到奏报时,已有十多家楚国南方苗蛮部族消失。

  之所以如此清楚,只因苗蛮部族互相掠夺时,失败一方均会悉数沦为奴隶。

  根据姬斓奏报,北城商号作为周楚贸易的桥头堡,虽然处于起步阶段,却已经出现不少苗蛮奴隶。

  大致估算,至少有十多类。

  至于苗蛮部族为何突然聪慧,知晓北城商号收购苗蛮奴隶,这仍然要归功于屠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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