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清早的,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的时候,魏征就已经到了梁王府。

  几经通禀,得到的也只有一个结果。

  “魏大人,你就再等一等,等殿下醒了我立马去告诉殿下。”

  管家一脸的为难,怎么也不肯让魏征进去扰了李愔的清梦,顿时就让魏征气不打一处来。

  “那就劳烦管家再进去通禀一声。”

  “魏大人,你就稍安勿躁再等一等吧。”管家又说道。

  那就等,魏征心里头憋着口气,心想着等李愔醒来之后非要好好的说道一番。

  这实在是不像样子!

  可到底是魏征太单纯,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,太阳都已经升了上来,日光暖和。

  “管家,殿下还没有醒来?”

  魏征一脸的吃惊,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,要说自己一开始来的早了李愔没醒情有可原。

  可现在日上三竿,李愔竟然还在熟睡,顿时就让魏征心里头生了一种厌恶感觉。

  “这……”管家一脸的为难,也觉得让魏征等的久了一些。

  “魏大人,你就再等一会儿,殿下快醒了。”

  “这都几点了还在睡,不像样子!”

  魏征气的连连拂袖,但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臣子,又是奉了旨意来给李愔当幕僚。

  这要是放在后世便是妥妥的工作调动,换了顶头上司。

  而李愔便是那个新上司。

  唠叨了几句以后魏征也只能借着来回踱步消磨时间,又是一个时辰过去,管家终于兴冲冲的跑了出来。

  “魏……魏大人久等了!殿下醒了!”

  管家也是激动起来,毕竟魏征可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,终于是等到了。

  倒是有些为难了有些直性子的魏征。

  “不成体统,快带我进去!”

  魏征憋着一股火气,非要见了李愔好好教导一番。

  毕竟李世民的本意就是让他下来教导辅佐,正是抓着了好机会。

  可不等他过去,李愔便穿了一身单薄衣服出来了。

  走一走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李愔只感觉到精神气爽。

  却是和魏征正正好好的撞在了一条路上,顿时四目相对。

  “梁王殿下,陛下让我来辅佐你,可我看殿下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,未免太过于虚度光阴。”

  “老臣不敢忘了陛下临行前的嘱咐,一定让我严格教导殿下。”

  说着,竟然是让李愔回去穿好衣服,然后好好的反思一下。

  可真是天大的笑话,李愔听他说完整个人都傻了。

  “你让我反思?”

  开玩笑,我是大唐的梁王殿下,李世民的儿子,出生的时候就是真龙之身。

  “魏大人,你还是摆正位置的好,本王虽说年少,可也不需要你来教导。”

  李愔冷笑一声,他喜欢魏征的忠直不假,可若仅仅是因为这样就可以对他指指点点,那可是万万不能。

  你!

  魏征哪里见过李愔这般难对付的主,顿时沉下去了脸色。

  “梁王殿下,我是领了旨意来辅佐你。”

 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,魏征直接给李世民搬了出来,李愔皱了皱眉头,随既轻笑起来。

  “既然这样,我还真不好说什么。”

  “就是不知道魏大人是准备怎么辅佐?”

  魏征冷笑一声,又给话题引回到了李愔晚起的问题上一顿数落。

  “够了够了,魏大人说我虚度光阴不务正业,不知道魏大人听说没有南水北调?”

  李愔语气讥讽,可是给魏征彻底问住了。

  “我……自然是听说过。”

  魏征心里头千万个不愿意却也没有办法,这属于李愔的功绩岂是他能不承认的。

  可马上魏征就明白了李愔的心思,竟然是被说的哑口无言。

  “魏大人既然知道,那请问你放眼大唐疆域万里,有谁的正业能超过我?”

  “你这是谬论!荒唐至极!”

  魏征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了,一个在他嘴里虚度光阴的人却能做出来南水北调这等壮举。

  更有对蝗灾的处理方法,满朝文武哪个敢自信可以完成。

  “殿下天性聪慧,现在更应该及时勉励才是,熟读四书五经日后才会有能力站在顶端。”

  哦?

  真是有趣,李愔没忍住的笑了起来。

  “魏大人是觉得我这样虚度光阴,会被人超越?”

  魏征板着一张脸不可置否。

  虽说李愔做出来一系列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,可说到底只是九岁的孩子,天性聪慧罢了。

  如果自甘堕落,便是再好的天赋也枉然。

  “那魏大人可就大错特错了,按你说的,我不睡觉去读四书五经便能成功?”

  “愚不可及!”

  李愔直接说道起来魏征的不是,一连串的话紧接着就说了出来。

  四书五经太过于局限,按着孔圣人的说法,他就应该食不言寝不语,处处规矩。

  “请问魏大人,我若是循规蹈矩,蝗灾下百万生灵如何活下来?”

  “就是我做前人不敢做,种出来土豆才确保了大家饿不死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魏征嘴角抽搐,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  竟然是觉得李愔说的有理,魏征赶紧摇了摇头回过神来。

  “一派妄言!”

  “既然殿下如此固执,我走便是!”

  魏征心里头忐忑,只想赶紧离开梁王府。

  刚才同李愔的争辩,寥寥数语却是动摇了他大半辈子的心境,硬是反驳不过。

  魏征便是宁折不弯之人,他的心中自有道理,他崇尚圣人,敬重大儒,便是循规蹈矩。

  可李愔偏偏是喜欢破坏规矩,自己立下规矩的那一类。

  一番争辩以后,魏征逃离出去梁王府,这消息竟然也不胫而走。

  没多久,长安城里便沸沸扬扬,可谓是传的有鼻子有眼。

  “听说了吗?魏大人去梁王殿下府上,竟然是让梁王殿下骂了出来!”卖货郎说道。

  “胡说八道,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骂,那叫辩论!”

  书生接过来话茬,八卦的精精有味。

  立马就引起来哄笑,众人唏嘘不已。

  “什么辩论啊,明明就是骂街,魏大人骂不过。”

  书生尴尬的笑了笑。

  “话糙理不糙,不过也是让人意外,魏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毒舌嘴,竟然理论不过梁王殿下。”

  听书生说完,其他一些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也是全都愣住了。

  “梁王殿下厉害!”

 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,一众人纷纷吆喝起来,欢笑声许多。

  也不知道是谁先提了一嘴李承乾,立马就引起来轩然大波。

  书生左顾右盼起来,像是知道一些内幕却又不敢说的样子。

  还是粗壮汉子心直口快。

  “有什么不能说的,现在太子殿下被解除了圈禁,梁王的处境当然尴尬。”

  书生叹了口气,也是接着说道。

  “也不能这么说,皇上还是喜欢梁王的。”

  “就看太子殿下能不能真的改过自新。”

  改过自新?

  卖货郎也是闯江湖的,多多少少也是见过一些世面。

  当既就笑了起来。

  “你们就没听过一句老话,叫狗改不了吃屎?”

  嘘!

  到底是卖货郎犯了糊涂,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,全场寂静。

  书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眼神惊恐。

  “话可不能乱说,小心隔墙有耳!”

  卖货郎这才是恍然大悟,大街之上哪有什么墙,不过是担心这话传到了李承乾的耳朵里。

  到时候可就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。

  两天后……

  市井小民都已经把李承乾和李愔的事当成了饭后闲谈,两个人的矛盾几乎就摆在了明面上。

  长孙无忌一脸的愁容,步伐艰难的出了门。

  他也是下定了决心,还是要去见一见李愔,如今的事态发展太过于诡异。

  梁王府,李愔接待了长孙无忌。

  两个人四目相对,相对沉默,谁也没有先开口。

  到底是长孙无忌没有忍住,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
  “殿下,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会不会已经不好收场。”

  “皇上要是知道了,怕是对你不利。”

  无妨,李愔轻轻的笑了起来,现在世人都知道李承乾和他站在了对立面。

  可那又怎么样?

  李愔冷笑一声,哪怕李承乾如今被解除了圈禁,可魏征却还是他的幕僚。

  魏征在他这里,便是李世民要给世人的一个态度,满朝文武更是心里头清楚如明镜。

  “长孙大人,你就是太过于担心,就听我一句劝。”

  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。

  如今李承乾是被解除了圈禁,可要是想重新获得圣宠,回到最开始的那般不可撼动也是不可能的。

  李愔一番分析下来倒是让长孙无忌心安了许多,脸上终于是见了笑颜。

  “既然殿下心中有数,老臣便不多说。”

  李愔点了点头,却是突然抬起头来,直勾勾的盯着长孙无忌在看。

  “殿下是有什么话要跟老臣说?”

 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,有些不自然的样子。

  惹得李愔轻笑连连,直接摆了摆手。

  “长孙大人不要多心,本王就是想给你交个底。”

  “那位说到底也是你的外甥,不看僧面看佛面,我是不会把事情做的太难看。”

  什么?

  长孙无忌听了,神态一震,心里头却是暖和许多,

  “老臣谢过殿下恩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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