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岁檀后面几天几乎不出帐篷了,天天和白氏、太妃黏在一起。

  “我看那小子不错,没想到是个文武双全的,兜兜转转还是我们岁岁的眼光好。”昭太妃这两天有谢姣陪着,倒是不无聊。

  这说的正是前段时间,窦岁檀给谢嫣看中的一个举子,她就笑道:“君子六艺,想必也是很不错的。”

  本来以那人的家世,是不能来秋猎的。

  但是霍璩这个人脾气怪,不循着以往的规矩,年轻子弟都允许来,文官武官都在他面前过过眼,老臣都知道,这是看他们不太顺眼呢,想要新鲜血液了。

  所以这次秋猎的排场是空前的大,出现了很多表现好的年轻人,相比起武官粗鲁,文官文弱,文武双全的人,最得霍璩喜欢。

  白氏捏着茶杯:“我派人去瞧了,很不错,这两天清闲下来了,你们也别闷在这里,出去走走,自己看看才好。”

  “这......不合规矩吧?”窦岁檀看娘的意思是要两个小年轻私下里见见。

  白氏无奈地白了她一眼:“什么规矩,关乎自己的婚姻大事,难道做个睁眼瞎,白白蹉跎了就好?”

  这是在说她,识人不清。

  昭太妃连忙打圆场:“哎哟呸呸呸说这些做什么,正巧允儿那孩子送来了好皮子,咱们去挑挑,顺便去见见......”

  容太妃自然也是来了的,儿子还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了一把,得到了霍璩赏的好弓,作为皇家子弟,霍氏血脉,自当不忘先祖英勇才是。

  谢姣自己也想亲自去看看,已经走到这一步,万万没有再扭捏的道理。

  昭太妃甚至还精心设置一场偶遇,回来之后,谢姣脸蛋微红,窦岁檀就知道这件事成了。

  秋猎就在这些琐事之中结束,可谓是君臣尽欢。

  谢鹤明已经好多了,这次的伤尤其是胸前,很重,腿脚也伤了,不能够自己行走。

  霍璩亲自派了马车,以示恩宠。

  只是,马车里只能容得下谢鹤明一个人,旁边位置刚好坐个太医。

  窦岁檀乐得自在,坐上了白氏的马车,带着谢姣回去。

  等快到了京中,已经是暮色四合了,风声有些大。

  “怎么停了?”白氏本来闭着眼睛假寐,马车一顿,她沉声问。

  窦岁檀用身子抵着软榻一角,也有些昏昏欲睡。

  外面车夫就说:“回县主,马车陷了,小人正在处理。”

  这并没有下雨,只是遇到一块小坑,明面上看不出来,但马车一过,就卡住了。

  任凭车夫如何挥鞭驱策,拉车的驽马只是喘着粗气,啼下刨起泥土,车厢却纹丝不动,

  没办法,只得派人去推。

  只是现在寒意随着夜色漫了上来,窦岁檀安慰白氏:“娘别急,总会有法子的。”

  白氏闲闲地说:“我可不急,还是担心一下后边那位吧。”

  谢鹤明的伤受不得颠簸,一次轻微的晃动都让他难受,再耽搁了回去的时间,就多一分难受。

  窦岁檀讪讪,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起来这一茬。

  突然传来车夫惶恐的呵斥与整齐的马蹄声,地面微微震动。

  白氏掀开车帘望去,只见一队盔甲鲜明、旗帜招展的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而来,队伍肃杀,气势迫人。

  队伍连同马车在她们的车旁边停下,只听得里面传来低醇的声音:“何事阻路?”

  他的声音沉稳,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仪,却并无恶意。

  车夫早已跪伏在地,结结巴巴地说明情况。

  里面没有声音,只轻轻敲了敲车壁,马车后立刻走出来几名亲兵。

  “还请县主和夫人先下马车。”

  这是有人来帮忙了,母女俩一看还是认识的人,赶紧下了车,敛衽行礼:“多谢王爷出手相助。”

  那些亲兵动作迅速而沉默,查看车轮,取出绳索,沉重的马车竟然生生被从坑里抬出。

  “无妨。”殷疏吩咐手下帮忙检查马车损毁之处,进行了修理与加固。

  母女俩再次道谢,等修车的功夫,殷疏还问了问窦岁檀下棋的事情。

  这一切,都被后面马车,车厢帘隙后谢鹤明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谢鹤明原本因疼痛而涣散的眼神,骤然凝聚起来,他艰难地侧着头,透过车帘看到窦氏与岳母,同那位权倾朝野的异姓王对答,虽恪守礼数。

  但总觉得,有着非同一般的亲近,要知道,哪个从军中来的没听说过殷疏的名号,即使他现在不良于行,但没有人敢轻视他。

  并且,据说昔年新帝在军中,就得了殷疏的助力,两人很是交好,虽然殷疏不太出现在朝堂之上,但其地位,可是举重若轻的。

  而窦氏和殷疏,好像颇有几分交情。

  谢鹤明甚至有些忘了伤痛,殷疏比起那位,可要强得多,若是能够搭上这条线......

  白氏先到县主府,窦岁檀一回了伯府就吩咐,把谢鹤明送进外院去。

  可谢鹤明却先派人找她去。

  “方才那位......可是殷王爷殿下?你们竟与王爷有旧,此番恩情,十分深厚,待我伤好......必定、必定要重重答谢才是.....”他大半个身子都包着,先前脸上的伤还没好,声音嘶哑,呼吸因激动而急促,眼里闪烁着与重伤之躯极不相称的贪婪。

  看着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攀附之意,窦岁檀心底漫上更加深重的失望。

  以前她认为的那个风光霁月,如暖阳般的少年,已经变成了多看一眼都嫌伤眼睛的人。

  “伯爷重伤说胡话了,需得用药了,去,”窦岁檀吩咐织云,“请两位姨娘前来侍疾,陆姨娘身子重了不方便,来看看即可。”

  窦岁檀没再多看他一眼,径直走了出去。

  谢鹤明也确实该吃药了,脑子里只想着伤好之后如何瞒过那位,搭上殷疏的路子。

  这边药还没喝完,就听见外面哭天抢地。

  “儿啊,娘可等到你回来了!”王氏是匆匆赶来的,但是看着不太好,脸上甚至还有一道口子,一进来就扑到了谢鹤明的身上,“你再不回来,娘就要被那个庶女欺负死了!”

  谢鹤明一口血险些和着药喷出来,伤口被王氏这么一压,痛极了。

  “娘......您先起开。”

  王氏抹着泪,几个仆妇绑着谢嫣走进来。

  ? ?今天日子特殊,来点纯爱~~~

  ?

  接下来又是伯府的事情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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