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着山路走出了好一段距离,贝贝终于是忍不住了。

  她看着前面那若无其事的少年,忽觉委屈,却是叫道:“喂,你就这么走了?”

  风声嘶嘶,缠绵着娇语,颇有几分婉然。

  陈森脚步一顿,凝了凝眉,心中暗道:这丫头又想搞什么幺蛾子?

  半回头来,朗声问道:“怎么?你还想把人家赶尽杀绝?”

  “啊?不是……”女孩子一愣,顿时明白是这少年误会了,忙伸手一指自己,问道:“我啊,我受伤啦,你不过问一下吗?我差点就成了一个残疾人耶,你难道不会关心一下?”

  话语里带有几分责备之意,似乎在埋怨少年不懂什么怜香惜玉。

  陈森嘴角一抽,回过头来,上上下下打量着全须全尾的少女,心里暗自古怪,到底是谁残疾了?

  “你这不是好好的吗?哪里就残疾了?”他丹药的效果他自己可门清,而且这家伙脸色红润,双目有神的模样,怎么都不像是受伤了吧?

  “重点是这个吗?你难道不知道关心关心我?来哄哄我?”

  陈森默然片刻,好嘛,原来这才是重点。

  抬头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  下一秒,萨布兰就清晰的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,以及某个少女攥紧的拳头。

  “我!没!事!”只听这几个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字眼一出,女孩子却是越过萨布兰,狠狠的给陈森踩了一脚后,快步朝前方走去,每一个步子都十分的用力,仿佛……是在逃亡。

  陈森和萨布兰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,两两对视,俱是双手一摊,表示不知所谓。

  萨布兰看着女孩子赌气的模样,忍不住问道:“三木先生,贝贝小姐她……真的没事吗?”

  “她都说没事了,应该吧?要不你去问问?”

  “……”萨布兰看着少年一脸认真的模样,心头微微颤抖,即便是他这种老家伙,也能看出来,这少女心思不在自己身上,自己去问,能有一个什么结果?

  正当他苦恼少年的不解风情时,却闻马蹄声阵阵,举目看去,只见山上有着一队骑兵奔来,山石清脆,马蹄有声,如云雷阵阵。

  陈森眉头微皱,心中暗道莫非自己下手轻了,让这些家伙看轻了自己,如今这些兵痞要来给他们的那什么神威将军报仇?

  他脚步微微向前移动,挡在萨布兰的身前,一身气力微微蓄起,却是要看对方什么打算。

  正当陈森以为对方来者不善的时候,却见率队而来的副官,嘴里连连呼唤着:

  “仙师留步,仙师留步……”

  态度不算恶劣,看来并无太大敌意。

  这一队骑兵见前方那人停下了脚步,也害怕对方误会,故不敢冒犯太甚,在几十步前便‘吁’的一声,止住身下马匹,身躯一滚,却是灵活的翻身下马,快步走来,纳头就拜,十几个人嘴里同时呼道:“求仙师赐药,救救我家将军!”

  一连几声,恳求之意凛冽。

  方才山雨淋漓,浇得青山石脆,双膝跪下,又寒又冰,又冷又硬,伏地磕头之人,未几,便有石子划破肌肤,割开血肉,流出鲜血。

  陈森眼神默然的看着这一行人,俊逸的面容上,多添了几分优柔,冷声问道:“且问你们一句,你们对我有恩吗?”

  为首的副将纪奉,闻言抬头,虽不知对方何意,但还是老实答道:“没有……”

  “既无恩典,又有近仇,我拿丹药出来把他医好,再让他回头来报复于我吗?”

  “将军他……”

  “你想说他不是这样的人?可你又不是他,你又怎么保证他以后不会来冒犯我呢?当真可笑……”陈森冷笑一声,转身就走。

  然而却没想到那位副官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,他一咬牙,竟然左手从腰间掏出一把凶器,刀刃潋滟,在月色下,泛着一阵寒光……无疑是和那贾余随身携带的刀刃出自同一款式。

  正当陈森还以为这几人要不自量力就地行凶的时候,他们却是手起刀落,挥动刀刃,将自己的右臂齐根砍了下来,忍痛高声呼道:“我等知仙师仁慈,在此先谢过仙师对将军的不杀之恩,但将军武道不容有亏,我等愿以身代罚,割下自身臂膀,为尊夫人,赔礼!”

  话语间,十多条手臂啪的落地,即便这些人快速的封住了经脉血管,但还是有大量的鲜血喷射而出,将本就是血色的山道染得更加猩红。

  刹那间,血腥之气混合着山雨后的清新之息,形容成一种异常浓烈的恶臭,弥漫在空气之中。

  这十多个人把手臂割下之后,继续求道:“请仙师仁慈!”

  陈森本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,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意志刚强之辈,见此情景,却忍不住动容。

  回忆起自己为救冯玉凝,这一路走来的不易,心中恻忍之心一动,抬手便甩出了一个玉瓶。

  咚的一声坐落在地。

  “服下丹药之后,把创口贴上,当有骨肉自生!”

  等几位士兵再次抬头,眼前哪里还有仙师的身影?

  只剩下一个玉瓶立在山中,方方正正。

  副官连忙接过玉瓶,忍着右臂的剧痛,策马而回。

  清清冷冷的山道中,鲜血尚温……

  山道狭窄,怪石嶙峋,间中血色弥漫,似末日之哀。

  陈森和萨布兰跟上贝贝的身影,不远不近的吊在背后。

  萨布兰看着前方那赌气的女孩子,回过头来却瞧见了少年故作抬头望月的模样,忍不住开口话道:“先生的心肠还是好的,那位将军,也算是得救了……”

  “只是对一个叛军首领尚且如此,怎么对贝贝小姐,就那般的强硬呢?”

  萨布兰曾经是部落里的萨满,作为既得利益的统治者,对贾余这种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好感。

  在他的眼中,以部落的视角来看,那一群瘦骨嶙峋,蓬头垢面的百姓,就好比是奴隶,或者是猎物……当权者对处置自己的私有物有着绝对的权利,因此,萨布兰并不认可贾余的做法。

  只是为人处事,不能光看着自己的好感来……尤其是,自己跟随着这位先生的身后,还要仰仗其鼻息。

  且此方世界又不同于自己那番外之地,左右也不是自己的国民部众,造反就造反了。

  论天理有好坏,论亲疏有远近。

  以道理来看,自己并不认可三木先生的做法。

  但是来到此间,贾余也算是初识之人,难免心头升起几分亲近之感,亲疏有别,偏颇几分也是情理。

  最关键的是……哪怕再怎么亲近,那也算是个初初相识的陌生人,和贝贝小姐,那可是完全不能比的。

  所以……他想不懂,为什么眼前的三木先生要亲生人而远旧人?

  部落之中,几乎是大男子主义的巅峰,要论青年情爱之事,萨布兰也难以体会其中三昧。

  拾步而下的陈森,听到这个问题,只沉吟片刻,便答道:“那位将军是个有傲气的,只怕是会白丢了十几条手臂。”

  “什么?”

  “爱兵如子,与之称兄道弟,彼之兄弟,可以为他一条臂膀而折下自己的臂膀,难道他就可以昧着良心,接下这个馈赠吗?”

  “……”萨布兰眉头皱起,问道:“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,这样岂不是浪费了那些人的一片苦心?”

  “意气之交,向来如此,肝胆洞,毛发耸,立谈中,死生同……你信不信,我若是以彼生死相逼,那些兵将,是绝对不会屈膝下跪的?

  而我如果以这些兵将的生命相逼,那个将军才会下跪?”陈森摇了摇头,叹了一声,故作潇洒的笑道:“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姓贾的,明知打不过我,却还要挟持贝贝的原因……”

  萨布兰初闻不知其妙,再次计较几番过后,这才幡然醒悟,苦笑道:“原来是我看不清楚……倒是可惜了。”

  “这有什么可惜的?他们只是仅仅丢了十多条臂膀,而我,则是少了一个上好的瓶子啊!”少年说着说着,大笑了起来。

  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。

  “……”萨布兰脸色瞬间黑了,这叫什么话这是?

  先生,这是玩笑吗?

  这一点都不好笑吧?

  而且我……

  不对……

  玉瓶?

  不是丹药?

  也就是说……你一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,所以……你压根就没有把丹药给他们的打算?

  嘿,你小子,我刚才还夸你仁慈来着……转手就给我耍这一招?

  这心眼也忒小了吧?

  陈森大笑之后,却发现一旁的萨布兰不想说话的模样,便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塞翁失马,焉知非福?但话又说回来,祸不单行……你见到的失去,未免是更大的得到啊!”

  既然注定要丢失的东西,那为什么还要多加浪费呢?何必加以利用,借他一缕青风又如何?

 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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