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裹着雪粒子拍打窗纸,夜幕下的东北平原,一片肃穆。

  但陈家土坯房的裂缝里,却渗出勾魂摄魄的肉香。

  灶膛火舌舔着铁锅,狼油在陶罐里滋滋作响。

  将房梁上经年的蛛网映成金丝。

  陈小满蜷在灶眼旁,枯黄发梢被火光照得透亮。

  突然,一张粗糙的手掌覆上她头顶。

  “哥!”小满仰起脸,凹陷的脸颊被火光镀上一层柔光。

  “别急,下一锅马上就好了。”白天冷若冰霜的陈青山,此时声音温润,笑容宠溺。

  “我不饿,真的!”

  “谁问你饿不饿了,哥要你吃肉吃撑!”

  陈青山单膝跪地,耳朵贴向妹妹单薄的胸膛:“让我听听——”

  他故意皱眉,“嗯!这肚子说还要三斤肉才能吃饱!”

  “才没有!”小满羞得耳尖通红,嘴巴高高撅起。

  这时,李彩凤正在案板边,拿着刀把狼肉切成大小均匀的筛子块。

  她低着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落下,打在案板上。

  陈青山听到抽噎声,轻轻放下小妹,柔声道:“去找你姐玩。”

  陈小满乖巧地点点头,蹦蹦跳跳地跑向堂屋。

  陈青山走到李彩凤身旁,“娘,别哭了,再哭下去,咱家可要开盐铺了。”

  他捻起粗布巾,拭去母亲眼角的泪珠。

  李彩凤的手仍在发抖,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满是喜悦:“娘这是高兴的。”

  “好啦娘,再高兴也不能老哭呀,眼都快哭肿了。”

  李彩凤破涕为笑:“好,娘不哭了。”

  她看着灶台边那半扇狼肉,仍觉得一切像在梦里。

  “青山,炮头叔,咋舍得给咱家这老些肉啊……”

  陈青山无奈地笑了笑:“娘,您都问了好几遍了。”

  “娘不放心啊……”李彩凤满眼担忧,“你说咱家跟人家平日里也没啥往来。”

  “这年头,亲戚都靠不住,他一个外人,突然送这么多肉……”

  “娘。”陈青山轻轻拍着李彩凤的背,安慰道。

  “炮儿爷自己不是说了嘛,铁蛋在林子里遇着熊瞎子,我正好撞见,救了铁蛋一命。”

  “他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孙子,这狼肉算是给咱们的谢礼。”

  这个理由是王炮头想出来的,陈青山觉得合情合理,便就这么跟家人说了。

  “可是……这礼也太贵重了……”

  “再贵重能有人命贵重?”

  “也是……”

  李彩凤听了这话,心中的疑虑这才慢慢消散。

  恰在此时,锅里的汤翻滚得愈发剧烈,锅盖被热气顶得“砰砰”作响。

  李彩凤转身,再次投入到忙碌的烹饪中。

  陈青山站在一旁,没有上前帮忙。

  实际上,他的脚已经肿得厉害,每挪动一步都钻心地疼,鞋子被撑得快要爆开。

  但他舍不得去休息。

  眼前这难得的温馨喜悦,他一刻都不想错过。

  ……

  ……

  与此同时。

  赵春桃家屋内,土炕被烧得滚烫。

  炕桌上,摆着一碟咸菜疙瘩,四周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赵家人。

  赵姓在这村子里,本算不得大姓。

  可自从大哥赵德贵坐上红松屯大队支书的位子,整个赵家便如同鲤鱼跃龙门,一朝得势。

  赵德贵还兼任着公社党委委员,手中权力在握。

  自他上任后,便将自家两兄弟赵德柱和赵德栓分别安排成了会计与保管员。

  这兄弟三人,形成“贪腐铁三角”,牢牢把控着村里的经济命脉。

  赵家其余成员,也都各自在村里谋得了差事。

  彼此相互帮衬,在这红松屯里,赵家的势力可谓是只手遮天,无人敢轻易招惹。

  此刻,房间角落里,堆着两挑粮食。

  那是赵德柱好不容易找亲戚们东拼西凑借来的。

  除了他们赵家人,如今没人能拿出粮食。

  “三斤棒子面,两斤高粱……够了,可算凑齐了,多谢二姐!”

  赵德柱清点着粮食,可那脸上,却不见丝毫的喜悦之色,反而满是肉疼。

  一想到这些白花花的粮食,马上就要交到别人手中,他的心就疼得厉害!

  “老三,你就是太实在了!就陈家那穷酸样,也配吃这细粮?”

  赵春桃的二姑盘着腿,坐在炕梢,“依我看呐,直接往里头掺半袋子观音土!反正老蔫儿家连树皮都啃得下去,这点观音土,也吃不死人!”

  “就是说啊,他陈青山算个什么东西?不给又能怎样?还能翻天不成!”

  “没事儿!”二哥赵栓重重地敲了敲桌子,脸上挂着一抹冷笑。

  “大姐二姐,都别操心,他陈青山今天当着我的面夸下海口,说三天之内就能把口粮债还清。”

  “可就这点粮食,还不够他还债务的呢!”

  “陈家的米缸早就见底了,他家闺女都饿得去偷土豆种吃了。”

  “公社的粮车最早也要到腊月二十三才能到,就凭他们陈家,根本挺不过去。”

  “要不了三天,他们就得乖乖跪下来求咱们!”

  这话一出口,仿佛给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一剂强心针。

  然而,唯独坐在炕头的大队支书赵德贵,嘴里叼着玉嘴烟杆,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
  “栓子,这事儿你有十足的把握?”

  赵栓连忙拍着胸脯,信誓旦旦地保证道:“大哥,您就放一百个心吧!”

  “这可是县里张秘书亲口告诉我的。苏联援助的粮食走滨洲线,咱们红松屯最早也得等到小年才能盼到。”

  “就陈家那情况,铁定挺不过去!”

  赵德贵眉头皱得更深了,脸上闪过一丝不悦:“我问的是这个吗?”

  “他陈家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?我是问……”

  说着,他伸出食指,轻轻捻了捻。

  赵栓瞬间心领神会,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,压低了声音。

  “大哥,您就放心吧!三百斤!到时候还是老办法,在秤砣上动点手脚……”

  赵德贵听后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
  “嗯,那就行。”

  “大家都给我记住了,咱们赵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必须抱团取暖。”

  “如今这日子不好过,谁要是犯傻,谁就死得早!”

  “那些饿死的,都是些坏分子,跟咱赵家没一点关系!”

  赵春桃在一旁静静地听着,突然,眼眶一红,“啪嗒啪嗒”地哭了起来。

  赵春桃生得一副好模样,平日里就娇俏动人。

  此刻这一委屈,更是显得楚楚可怜。

  “春桃,你这是哭啥呢?”

  “大伯!”赵春桃见状,顺势一下子扑到赵德贵的膝头,声音带着哭腔,娇嗔道。

  “您就一点都不关心侄女儿嘛~”

  赵德贵脸上原本的严肃瞬间化为一抹宠溺:“春桃这说的什么话,大伯最疼的就是你了。”

  赵春桃抽抽噎噎地,硬是把眼眶揉得更红了,娇糯地说道:

  “那您光一门心思地想着弄粮食,都不管侄女儿被人欺负了。”

  说着,她还故意在自己崭新的袄子上扯出一个口子,添油加醋地说道。

  “陈青山今天撕坏了我的衣裳,还口出狂言,说咱赵家啥都不是,就是个屁。”

  她一边说着,一边用指尖掐着眼尾,又挤出了两滴泪。

  “反了他了!”

  赵德贵手中的烟袋锅子重重地敲在炕桌上,“乖侄女儿,你别哭,大伯绝对不会饶了他!”

  “三天后,要是他还不上粮食,老子就给他爹挂上‘破坏统购统销’的牌子!”

  “先饿他家一个月,再把他们一家都扔进牛棚去!”

  “现在就先让他们得意几天,今天乡亲们可都看着呢,这还粮食也就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。”

  “放心,他们陈家啊,好日子算是到头了,往后可没什么好果子吃!”

  赵春桃终于满意的露出一抹满意的阴笑,娇声说道:“还是大伯最宠我了。”

  窗外,北风裹挟着雪粒子,狠狠地砸在窗棂上。

  恰似饿极了的狼群在挠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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