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商没有接话,而是耐着性子听他把心底里埋藏的事情一一讲完。

  他说:“对不起,阿愿昨天做事是我太冲动,考虑欠佳。我忘了那样说出口会对你有多么残忍……”

  “是我的错。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可能,在你眼里只是苍白无力的话语。就像是亡羊补牢,始终受不了我所做之事对你造成的伤害。”

  “又或许你心底还窝藏着火气,并不愿意见我。我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出现在你的面前,可是……”

  越说到最后,沈徽之越是没有底气。

  可是他上辈子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分别,如今的他做不到分别。

  即便是楚清商,会因此在心底怨恨他。他也要始终,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她。

  楚清商果断拉住他的手,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手背微微发红,冰凉的像极了冬日里的寒冰。

  沈徽之:“阿愿……”

  此时的沈徽之,还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?

  楚清商只是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,握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。

  “凉。”沈徽之想要抽回手却被楚清商死死的抓住。

  楚清商:“不凉。”

  这样好的沈徽之,她可不想再弄丢第二次。看到理智回笼之后,楚清商发现过去一些事情都可以商量。

  孩子在她这里固然重要。

  相比之下,楚清商更想把面前的这个沈徽之放在首位。

  可是真的要等她做出那个决定,楚清商还是无法在心底里,劝服自己做的如想象的那般冷静。到底是从自己的身体里掉下来的一块肉,是曾经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存在。

  楚清商想要把他的手暖热,就像他在梦境中企图环抱着前世的沈徽之,想要告诉她一直在,不必如此悲伤。

  楚清商犹豫间,还是选择握住了他的手,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。无论结果如何,她只想让他在有限的时间内弥补前世我未曾经历的遗憾。

  沈徽之一怔:“阿愿……”

  在怀阿满的时候,楚清商是对他避之不及的。在成婚后的交集,大多也只是来自于皇家宴席之上的逢场作戏。那个时候她会扮演一位贤良的妻子。而他则会有时机借此,真正的向她表明自己心里的爱意。

  上辈子未曾触及的遗憾,终究是在这辈子补足了。

  楚清商对他说:“夫君,你感受到了吗?它是我们的孩子。”

  “嗯。”沈徽之低着头,似乎是不敢面对这个尚在萌芽的孩子。

  楚清商道:“经过这一夜我也是想明白了,昨日不光是有你的错,我也有错在身。你说的是对的。现如今在朝堂之上,我们处境如此艰难。我们即将腹背受敌。生下他,我……”

  或许竭尽全力也给不了,它真正完整的一生。

  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
  楚清商的泪珠宛若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掉落,沈徽之的指尖抚摸过她的脸颊。

  “阿愿,不要哭。”

  “经过这一夜我也想明白了,我不该逼你。这样做对你太过残忍,所以……”

  下一秒两人都几乎是同时开口。

  “我们留下它吧。”

  “我们不要它了吧!”

  楚清商说完这句话,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徽之,她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沈徽之变了卦。冷静下来之后,明白这是因为他对她的爱。

  这是因为这也是他的孩子。

  在昨日结果说出口的那一刻,不光她是心痛的,他也是。

  沈徽之告诉她:“我想了很多,如果这是阿愿你的选择,无论事情的结果如何,我都无条件的支持你。我希望你开心,希望你快乐。”

  所以,我选择妥协。

  楚清商点着头,“嗯。”

  沈徽之同时,也有一件事需要与她郑重其事的约定。“阿愿,我希望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,你的身子一定要是被放在第一位的。否则我真的会怕我会因此疯掉。”

  楚清商:“好。”

  这一场闹剧终究是就此落下帷幕,因为林惜文告诉她阿愿的身子很不好,气血不足,胎气不稳,或许这次保住只是侥幸。

  自那一刻起,他的心底便被一根弦绷紧。在妥善处理完安州之事的相关安排先后,那便是竭尽全力的调理楚清商的身子。

  为此,沈徽之特意找到林惜文,看看她闯荡江湖多年,是不是认识这方面的医科圣手。只要是能帮上忙,即便是花上重金,又或者是他亲自去请都可以。

  林惜文听闻此言的时候,长叹了一口气,似乎对这件事情早有预料。“表哥,你终究还是妥协了。”

  沈徽之没有说话即代表了他的态度。

  林惜文也道:“你放心吧!在你和我说这些话之前,我便已经收到了师父的传信,她因为担心安州灾民的情况,此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。有昂贵的药材……”

  沈徽之当即表示:“只要是为了阿愿,太名贵的药材,我以为有办法寻过来。”

  林惜文感叹:“知道你有本事,我想说的是有昂贵的药材和师父在这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,至于剩下的,那便要看你们和这个孩子的缘分。”

  沈徽之:“嗯,多谢!”

  这是林惜文为数不多,能从他嘴里听到谢这个字。就算是为了这,也在所不惜。不过事到如今,她还是要提醒沈徽之:“表哥,我劝你最好尽快的将安州的事情处理好。安州到底是比不上京城,再者我可是听公主嫂嫂身边的侍女说了,他们此行是暗中行事。若是被京城的人抓到了把柄,那岂不是……所以……”

  若是能尽等情况稍微好一点,快点送她离开,自然是最好的。

  沈徽之:“放心吧!安州的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。”

  因为此前他的人已经打听清楚,这太守府送往京城的信件已经有了回信。

  太守拿着信,看着上面的一片空白,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,终究是在片刻之间被湮灭。他整个人无助的瘫软在椅子上,双目无神,嘴边一遍遍念叨着。

  “怎么办,该怎么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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