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清泉一听这话,脸色立马变得刷白,不由自主地扇了自己一巴掌,一点都没犹豫。

  完了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这事怎么就扯到自己头上来了?刚想开口解释,就听见祁同伟说:“老陈,我知道你想说什么。

  我只是想把事弄清楚,没有别的意思。

  你是高老师的秘书,都是自己人。

  万一因为这事你栽了,高老师可怎么办?救不救?虽然高老师和你平时不怎么联系……”

  高育良再次走进会议室,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,但他的心境却大不一样了。

  以前,他连五人小组的门边都摸不着。

  但现在不一样了,这次受邀参会,意味着他成了决策者之一。

  省里的大事小情,都得他们五个人拍板,这次轮到他高育良坐这个位置了。

  陈清泉站在祁同伟面前,眼神复杂。

  “你是老高的秘书,这是明摆着的事。”祁同伟冷笑着说,“早晚有人会盯上你,提前查清楚总比到时候出事强。

  别怕得罪人,有老高罩着你呢。

  这事不仅能让你我关系更进一步,还能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。”

  陈清泉听完,心里暗暗感叹:难怪老高对他不信任,原来是这么回事。

  祁同伟考虑的是大局,一边帮老高清除障碍,一边也在解决自己的问题。

  这种人,自然容易升官发财。

  他突然想起上次去山水庄园的事,那绝对不是巧合。

  “上次的山水庄园……”陈清泉试探着问。

  祁同伟一笑:“你以为我是个随便行动的人吗?我知道有人想利用你来对付老高,所以我得防一手。

  我这么做不仅是在帮你办事,更是在保护你。

  不然我闲着没事干,操心你的私事干什么?”

  陈清泉这下明白了,那天赵东来的眼神确实不对劲。

 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旁观者,没想到目标竟然是自己。

  祁同伟的出现,让他猛然意识到危险,脊梁骨直发凉。

  “同伟,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!我背后可能有些事连累了老高,没想到会被人利用。

  上次多亏你出手相助,不然我现在恐怕真要去找那个外国妞了。

  现在你就是我的领导,你说什么我做什么,只要别让我栽了就行。”陈清泉一脸愧疚地说。

  祁同伟摆了摆手:“你这脑筋,难怪老高当初没选你当秘书。

  这么简单,谁能安心用你?”但他转念一想,这也是陈清泉的长处,“查就查个水落石出,不论是谁,都得揪出来!”陈清泉连忙点头:“对!查他个痛快!”

  高育良走进会议室,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,但心情已今非昔比。

  想当年,他连五人小组的边都沾不上,如今却已是其中一员。

  省级的重大决策,都将由他们来定,今天轮到高育良参与。

  刚走到楼下,他就看到沙瑞金站在那里。

  “育良同志,几天不见,该叫你育良省长了。”

  说着,沙瑞金已经紧紧握住高育良的手,久久不愿松开,这份热情,高育良从未体验过。

  以前沙瑞金虽然表面平静,但高育良总觉得心里有种距离感,那种疏离深深刺痛了他。

  高育良之所以没妥协,简单来说,就是他的文人骨气不允许;往深了说,就是一股怨气。

  但在这绝对的实力面前,这股怨气无处遁形。

  但现在不一样了,高育良和沙瑞金都是汉东的最高领导。

  独特的双首长制让他们谁也不敢轻易行动。

  以前高育良见沙瑞金总觉得矮一截,现在可不同了。

  论资历,高育良丝毫不逊色;论基层经验,他也毫不含糊;说到地缘优势,整个汉东至少一半的干部都是他的学生,这是多么大的优势!从大局来看,如果高育良真想给沙瑞金找麻烦,根本不用直接对抗,只要利用职权让沙瑞金提前退休,就能让他彻底离开汉东。

  这样一来,沙瑞金的政治生涯也就结束了。

  这些道理,沙瑞金心里清楚得很。

  所以他才会提前来迎接。

  高育良当然也知道这一点,只是笑着回应:“怎么能让沙书记亲自来接我呢?我对这条路太熟了,我的办公室还没收拾好呢,这个任命来得太突然,我还没准备好呢。”

  沙瑞金听后,笑容更加灿烂,拉着高育良的手往前走:“育良同志,这话就见外了。

  办公室的事着什么急?你的副书记职位还留着呢。

  这些事可不能全推给我,你是老同志了。

  这里的情况你最熟,遇到问题还得向你请教呢,你可不能不管。”

  沙瑞金说话的时候一脸期待,但他话里有话。

  意思是汉东的事情需要高育良帮忙,那么汉东的事情他也得参与。

  表面上看,省长是省里的一把手,但实际上还是书记说了算。

  除非特殊情况,否则不会有变动。

  这也是这种特殊体制造成的。

  平时的话,高育良也会接受,毕竟大环境如此,大家互相牵制,互相制约。

  哎,现在这局势可真是特殊,沙瑞金被动得很,主动权完全被高育良捏在手里。

  刚上任没多久,权力就被架空了,既不反抗也不争取,这可真让人哭笑不得。

  高育良可不是政治新手,他笑眯眯地回应道:

  “沙书记,这事我还真不好多管。

  你要是说让我给点建议什么的,那我肯定没意见,能帮就帮。

  但日常这些杂七杂八的事,咱们不是有常务在管嘛,也用不着我操心。

  组织上规矩多,我可不敢越权。”

  高育良这话,跟沙瑞金之前的意思差不多,都是绵里藏针。

  现在这时候,他要是退缩了,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不行吗?高育良可不会这么轻易认输。

  沙瑞金还是笑眯眯的,推开门说:

  “育良同志,进来吧,大家都等着开会呢。”

  进了小会议室,就那几个座位,五个人刚好坐满。

  这也是规矩,从上面到地方,这种小范围的决策层都是这样,两个主官,再加上组织部长、纪委书记和一个常务书记,总共五个人。

  县里、市里、省里都一样。

  虽说高育良以前当过上面的书记,但在这种核心决策层里,他以前连个边儿都沾不上,只能在会上说几句。

  这种真正的决策层,他不是想挤就能挤进去的。

  就算他能拉拢到所有人的支持也没用,得在场这些人里有一个被他控制住,他才有机会坐到这个位置上。

  现在的高育良,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。

  表面上看没什么变化,但那种自信和得意劲,谁都看得出来。

  沙瑞金一坐下就直接说正事:

  “今天这个小会就讨论两件事。

  一个是巡视组刚离开省城,去向不明。

  第二个就是育良书记空出来的那个书记位置,得赶紧定下来由谁接任。

  咱们先说巡视组的事。

  育良同志,你是这里的一把手,你先谈谈你的想法。”

  沙瑞金这么一说,高育良心里直嘀咕:我这刚上来什么都不知道呢,就让我打头阵?我哪知道巡视组的具体情况。

  要不是后来王政打电话告诉我,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事呢。

  不过,这事还得看高育良的态度,毕竟他是这里的一把手。

  严格来说,巡视组主要查的是这儿的工作,跟组织关系不大,但也不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。

  更重要的是,在座的人除了沙瑞金和他之外,都差了一个级别。

  这种关键时刻,他们俩必须带头。

  沙瑞金主持会议,第一次发言自然得留给高育良。

  再说汉东的情况,高育良比沙瑞金熟悉多了。

  沙瑞金虽然也做了调研,但都是浮皮潦草的。

  有些事情,他根本没看到。

  这一点儿,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
  高育良稍微想了想,便开口说:“巡视组来了,也就是个常规检查。

  咱们别太紧张,日常工作做到位就成了。

  咱自己心里没鬼,人家想找茬也找不到。”

  在咱汉东,咱一直都挺牛的,现在这阵仗,没必要大惊小怪,配合巡视组把工作做了就好。

  要是表现得太积极,反而让人家觉得咱在藏着掖着什么,其实真没必要。

  他这么一说,旁边几个人都点头赞同。

  这关头,高育良的话确实是最恰当的处理方式。

  在场的这些人,哪个不是见过世面的?对巡视组这套心里早就有数了,没什么可怕的。

  那些真能威胁到他们的大事,他们是不会让咱知道的。

  这时,常务副书记问:“要是巡视组真查出些高层大佬的问题,影响咱们运作的,咱怎么办?”这话挺直接,说的就是副省级以上的那些大佬。

  其实大家都知道,这就是个借口,说到底还是高层斗争。

  大家心里都有数,因此听到这话,几人的脸色都稍微沉了沉,也没再继续往下说。

  田国富的眼光看向沙瑞金,他一向是跟着沙瑞金的思路走。

  组织部长吴春林则低下了头,跟鸵鸟似的。

  他之前是赵立春的人,但沙瑞金一来就想换靠山。

  上次干部冻结那事,就是因为他拖着不签字,才给搁置了。

  现在高育良势头这么猛,他又开始装聋作哑了。

  沙瑞金面无表情地瞅了高育良一眼,问:“育良同志,你怎么看?”

  高育良毫不犹豫,脸上带着笑,但笑得让人发冷:“不管涉及到谁,我的态度就一个——全给处理了,谁也不是非他不可。

  咱的事业靠的不是妥协,是斗争。

  不管谁被牵扯进来,都绝不能手软!这是底线。”

  听到这话,周围几人的脸色都变了,看高育良的眼神都带着惊讶。

  这个层面,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,一旦说了,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倒霉。

  但沙瑞金立马表态:“我支持育良同志的意见,不管是巡视组查出来的,还是咱自己发现的,都不能手下留情。”

  两人意见一致,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。

  这就是双首长的威力,这两位拍板的事,其他人哪敢反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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