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里没开大灯，只有桌角的台灯把沙瑞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对面，钟正国正慢条斯理地把那块白手帕叠成方块，塞回西装口袋。
“帽子扣得有点大了。”沙瑞金手里的保温杯有些烫手，他没放下，指腹在那行“为人民服务”的红漆上摩挲，
“林峰这孩子性子直，逼急了，很难收场。”
“收场？”
钟正国摘下金丝眼镜，对着镜片哈了一口气，又用那块刚叠好的手帕重新擦拭。
“在这个地界上，还没人敢让我们收不了场。”钟正国把眼镜架回鼻梁，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一下，
“在他想掀桌子之前，我们会先把桌腿锯了，顺便……把他也锯了。”
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。
“瑞金同志，还有九个小时。明天早八点，特别行动队接管星宇集团。我不希望看到省公安厅的人在那碍事。”
钟正国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风衣下摆，也没等沙瑞金回话，转身推门出去。
门关上了。
茶杯里的水早就凉透了，茶叶打着旋沉在杯底。
沙瑞金靠在椅背上，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，最后只是把那个保温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。
……
山水庄园，一号楼。
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没撤下去。
林峰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没有铃声，只有一下短促的震动。
那是一串乱码，翻译过来只有几个字。
[明日八点，强行接管。一级戒备。]
林峰扫了一眼屏幕，大拇指在侧键上按了一下，屏幕熄灭。
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，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，动作很细致，连指甲缝都没放过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云飞正把一直澳洲龙虾的大鳌掰下来，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。
“没事。”
林峰把毛巾扔回托盘，“明天公司放假，所有人带薪休假一天。大门敞开，保安也撤了。”
“撤保安？”祁同伟正要去摸烟盒，手僵在半空，“小峰，这时候撤保安，那帮人直接冲进去怎么办？设备、数据，那可都是命根子！”
“就是让他们冲进去。”
林峰站起身，把那件连帽衫的拉链拉到顶，遮住了半个下巴。
“有些客人手脚不干净，家里有人看着，他们不好意思拿。既然他们想要，我就把门打开，让他们拿个够。”
祁同伟把烟盒攥在手里，烟盒瞬间瘪了下去。
“你要动手？”祁同伟压低嗓子，身子前倾，“小峰，这是汉东，只要我还是厅长，我就能……”
“老舅。”
林峰按住祁同伟的肩膀，把他按回座位上。
“这事你管不了。他们手里拿着尚方宝剑，你的警服挡不住。”
林峰的手很稳，力气大得惊人，祁同伟竟然一时挣脱不开，“这种脏活，我自己来处理。”
“走了。”
林峰转身往外走，没回头。
高小琴坐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，等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。
早晨七点五十五分。
京州市的天有些阴沉，乌云压得很低，像是要下雨，又像是憋着什么更大的动静。
十几辆黑色的依维柯没有任何警报声，只有轮胎碾过沥青路面的摩擦声，迅速包围了星宇集团大厦。
紧随其后的是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无线电指挥车。
钟正国坐在指挥车的后座，手里那块白手帕刚擦完眼镜，正叠得方方正正放回口袋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他看了一眼腕表，秒针正好跳过十二点位置，“行动。”
车门拉开。
没有喊话，没有警告。
一群穿着黑色战术背心、戴着全覆式面罩的人员迅速下车。
他们没拿防爆盾，手里全是清一色的短突击步枪和破门锤。
这不是抓捕，这是攻坚。
“一组控制大厅，二组封锁电梯，三组跟我去顶层机房。”
领队的男人叫雷战，特别行动队的队长。
他打了个手势，靴子踩在星宇集团大理石台阶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咣！”
钢化玻璃大门被破门锤直接撞碎。玻璃碴子炸了一地。
雷战端着枪冲了进去，枪口迅速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。
没人。
巨大的前台空空荡荡，几台电脑屏幕还亮着，上面甚至还挂着即时通讯软件的界面。
那盆发财树叶子上还挂着水珠，像是刚浇过不久。
但就是没人。
甚至连保洁阿姨都不见踪影。
“报告，一楼安全，无人。”
“报告，地下车库安全，车辆全在，无人。”
耳麦里的汇报声接连响起，雷战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见过抗拒执法的，见过销毁证据的，但这种像是人间蒸发的场面，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。
“继续上，目标顶层。”钟正国的声音在耳麦里显得很平静，
“瓮中捉鳖，人跑了，庙跑不了。服务器要是少了一颗螺丝，唯你们是问。”
电梯停运了。
雷战带着人从消防通道一路狂奔到了顶层。
这里的门禁系统是顶级的虹膜加静脉识别。
“爆破。”雷战没有任何犹豫。
“轰！”
定向爆破的硝烟味还没散去，队员们已经踩着门板冲了进去。
这里是整个星宇集团的心脏——核心数据中心。
雷战冲进去的瞬间，脚步猛地顿住了。
没有想象中忙碌的科研人员，也没有正在格式化硬盘的绝望高管。
几千平米的机房里，只有那一排排巨大的黑色服务器机柜，指示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，像是无数只在黑暗中眨动的眼睛。
嗡嗡的散热风扇声，是这里唯一的声音。
在大厅正中央，放着一把椅子。
椅子上没人。
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屏幕亮着，正对着门口。
雷战慢慢走过去，枪口始终没有放下。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。
那是一个windows经典的扫雷游戏界面。
就在这时，钟正国带着几个穿着西装的技术专家走了进来。他看着这空荡荡的楼层，并没有生气，反而笑了一下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钟正国走到那台笔记本前，手指在触摸板上滑了一下。
扫雷游戏结束。
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的倒计时框。
对面，钟正国正慢条斯理地把那块白手帕叠成方块，塞回西装口袋。
“帽子扣得有点大了。”沙瑞金手里的保温杯有些烫手，他没放下，指腹在那行“为人民服务”的红漆上摩挲，
“林峰这孩子性子直，逼急了，很难收场。”
“收场？”
钟正国摘下金丝眼镜，对着镜片哈了一口气，又用那块刚叠好的手帕重新擦拭。
“在这个地界上，还没人敢让我们收不了场。”钟正国把眼镜架回鼻梁，镜片后的眼睛眯了一下，
“在他想掀桌子之前，我们会先把桌腿锯了，顺便……把他也锯了。”
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。
“瑞金同志，还有九个小时。明天早八点，特别行动队接管星宇集团。我不希望看到省公安厅的人在那碍事。”
钟正国站起身，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风衣下摆，也没等沙瑞金回话，转身推门出去。
门关上了。
茶杯里的水早就凉透了，茶叶打着旋沉在杯底。
沙瑞金靠在椅背上，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，最后只是把那个保温杯重重地顿在桌面上。
……
山水庄园，一号楼。
桌上的残羹冷炙还没撤下去。
林峰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没有铃声，只有一下短促的震动。
那是一串乱码，翻译过来只有几个字。
[明日八点，强行接管。一级戒备。]
林峰扫了一眼屏幕，大拇指在侧键上按了一下，屏幕熄灭。
他拿起桌上的湿毛巾，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，动作很细致，连指甲缝都没放过。
“怎么了？”李云飞正把一直澳洲龙虾的大鳌掰下来，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。
“没事。”
林峰把毛巾扔回托盘，“明天公司放假，所有人带薪休假一天。大门敞开，保安也撤了。”
“撤保安？”祁同伟正要去摸烟盒，手僵在半空，“小峰，这时候撤保安，那帮人直接冲进去怎么办？设备、数据，那可都是命根子！”
“就是让他们冲进去。”
林峰站起身，把那件连帽衫的拉链拉到顶，遮住了半个下巴。
“有些客人手脚不干净，家里有人看着，他们不好意思拿。既然他们想要，我就把门打开，让他们拿个够。”
祁同伟把烟盒攥在手里，烟盒瞬间瘪了下去。
“你要动手？”祁同伟压低嗓子，身子前倾，“小峰，这是汉东，只要我还是厅长，我就能……”
“老舅。”
林峰按住祁同伟的肩膀，把他按回座位上。
“这事你管不了。他们手里拿着尚方宝剑，你的警服挡不住。”
林峰的手很稳，力气大得惊人，祁同伟竟然一时挣脱不开，“这种脏活，我自己来处理。”
“走了。”
林峰转身往外走，没回头。
高小琴坐在旁边一直没敢出声，等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。
早晨七点五十五分。
京州市的天有些阴沉，乌云压得很低，像是要下雨，又像是憋着什么更大的动静。
十几辆黑色的依维柯没有任何警报声，只有轮胎碾过沥青路面的摩擦声，迅速包围了星宇集团大厦。
紧随其后的是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无线电指挥车。
钟正国坐在指挥车的后座，手里那块白手帕刚擦完眼镜，正叠得方方正正放回口袋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他看了一眼腕表，秒针正好跳过十二点位置，“行动。”
车门拉开。
没有喊话，没有警告。
一群穿着黑色战术背心、戴着全覆式面罩的人员迅速下车。
他们没拿防爆盾，手里全是清一色的短突击步枪和破门锤。
这不是抓捕，这是攻坚。
“一组控制大厅，二组封锁电梯，三组跟我去顶层机房。”
领队的男人叫雷战，特别行动队的队长。
他打了个手势，靴子踩在星宇集团大理石台阶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咣！”
钢化玻璃大门被破门锤直接撞碎。玻璃碴子炸了一地。
雷战端着枪冲了进去，枪口迅速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。
没人。
巨大的前台空空荡荡，几台电脑屏幕还亮着，上面甚至还挂着即时通讯软件的界面。
那盆发财树叶子上还挂着水珠，像是刚浇过不久。
但就是没人。
甚至连保洁阿姨都不见踪影。
“报告，一楼安全，无人。”
“报告，地下车库安全，车辆全在，无人。”
耳麦里的汇报声接连响起，雷战的眉头皱了起来。
他见过抗拒执法的，见过销毁证据的，但这种像是人间蒸发的场面，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安。
“继续上，目标顶层。”钟正国的声音在耳麦里显得很平静，
“瓮中捉鳖，人跑了，庙跑不了。服务器要是少了一颗螺丝，唯你们是问。”
电梯停运了。
雷战带着人从消防通道一路狂奔到了顶层。
这里的门禁系统是顶级的虹膜加静脉识别。
“爆破。”雷战没有任何犹豫。
“轰！”
定向爆破的硝烟味还没散去，队员们已经踩着门板冲了进去。
这里是整个星宇集团的心脏——核心数据中心。
雷战冲进去的瞬间，脚步猛地顿住了。
没有想象中忙碌的科研人员，也没有正在格式化硬盘的绝望高管。
几千平米的机房里，只有那一排排巨大的黑色服务器机柜，指示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，像是无数只在黑暗中眨动的眼睛。
嗡嗡的散热风扇声，是这里唯一的声音。
在大厅正中央，放着一把椅子。
椅子上没人。
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。
屏幕亮着，正对着门口。
雷战慢慢走过去，枪口始终没有放下。他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。
那是一个windows经典的扫雷游戏界面。
就在这时，钟正国带着几个穿着西装的技术专家走了进来。他看着这空荡荡的楼层，并没有生气，反而笑了一下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钟正国走到那台笔记本前，手指在触摸板上滑了一下。
扫雷游戏结束。
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的倒计时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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