勘破家中门头不祥是为何后,郑离惊后背冒了冷汗。

  刚才父亲那一跳虽算表了忠心,但到底要被这老毒妇连累了。

  天家最忌之事,武安伯府沾上岂会有好果子吃。

  皇帝阴沉着脸,让在场的人都绷了皮。

  善若虽然不是很明白,这会儿也深觉帝威可怕。

  她拉住要抬头的安哥儿,示意他不可以乱看。

  只知道祖母不是祖母,已经变成坏人的安哥儿,跪得屁股有点不安分。

  看到父亲要去打坏人,他也想去。

  却被那个人人都要听他话的陛下喝止住,他想挪动一下膝盖又被善若姐姐拉住。

  他只得嘟着嘴跪着。

  “朕让你说是给你机会,若是不说让朕来说,你该知是什么后果。”

  话说得缓慢,威压之力足以让脸色苍白的贞妃吓瘫。

  皇帝这是笃定她们有做了什么。

  不是怀疑。

  “陛下......”她慌得口不择言:“陛下,臣妾没受她蛊惑,荀儿还小,臣妾什么也没做。”

  皇帝呵了一声,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妇。

  等他老时,她生的儿子正是好年纪,现在不做什么,到时就要做什么了是吧。

  要是今日没爆出这等事,十年八年后,不,这些人怕是忍不了十年八年就得动手。

  真是好大的野心。

  “不是,陛下您听我说......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贞妃,更慌了。

  “行了,闭嘴吧你!”皇帝冷哼。

  他没空听些狡辩之词,一根藤上的东西,长不成别的好瓜。

  “袁氏谋害亲妹,冒充其身,心怀不轨,祸害武安伯府嫡系一脉证据确凿,斩立决!”

  皇帝做出了不容置疑的裁决。

  袁氏吓得瘫软在地求饶,“陛下饶命陛下饶命!”

  “推出去,斩了!”

  这毒妇野心不是一般的大,让她多活一刻皇帝都嫌膈应。

  骇然求饶的袁氏被御前侍卫拖了出去。

  郑唯真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梁世子赫然在这。

  她突然想到,自己的婚事是假祖母一力促成,如今假祖母要被斩首,孝勇侯府会不会悔婚?

  她担心了起来。

  想亲手报仇的武安伯,膝行几步跟皇帝乞求:“陛下,臣被蒙蔽三十几年,生母和妻儿皆被她祸害,仇大恨深。求陛下开恩,让臣来执行刑罚,让臣来动手报这血海深仇,臣乞求陛下降怜!”

  “准了!”

  虽然不喜这蠢钝臣子,但看在他尚有血性的份上,皇帝还是开恩遂他愿。

  “谢陛下!”武安伯红着眼当即起身,他还把两个儿子拎上:“跟爹报仇去!”

  一大一小两个儿子,被武安伯带去手刃仇人。

  还跪在御书房的人,除了惊恐呜咽的一对同母异父的姐弟,无人做声。

  袁老爷和袁老夫人面色如灰。

  他们袁家出了这么一个有野心的毒妇,整个家族都要被连累了。

  这样的祸害怎么死,谁杀死,对于他们袁家来说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会被连累到何种程度。

  郭氏虽不能亲手报仇,但此刻也深感解恨。

  斩立决,好得很!

  对于这结果郑离惊没多意外,袁氏气数今日尽,她不可能活。

  她的子女也绝不会有好下场。

  果然皇帝对郑二爷做出了裁决。

  “袁氏之子知情享利,欺君结党,流放黔州五代不移。”

  一窝扔,生死由命。

  郑二爷同样瘫软在地。

  他看向同母异父的姐, 祈求她能帮忙求个情。

  但他自身难保的姐避他莫及。

  看都没看他就转开了头,内心都是怨愤:为何要拖累她,为何要拖累她!

  “贞妃贬为贞嫔,迁宫西角,无事不得出。”念在生有皇嗣的份上,皇帝没有把贞妃打入冷宫。

  但降位迁偏僻角落居住,不比打入冷宫强多少。

  贞嫔悲恸:“陛下,臣妾是无辜的啊!”

  皇帝不耐烦的一挥手,贞嫔哭着被带了出去。

  接着是袁家,皇帝接连贬了几个为官的袁家人,收回祖上赐的一块“德昌仁厚”牌匾。

  袁老爷知道,家门至此陨落,名声不复。

  午门外,袁氏被按跪候斩。

  今日天气阴沉似有雨,闷雷阵阵却不落。

  关于武安伯府中鸠占鹊巢之荒唐事,也在官员中传开。

  刚办案回来的瑾王,经过午门听了一耳,不禁皱眉。

  两代武安伯竟然被一个妇人蒙骗三十几年,真是蠢钝得很。

  这等勋贵还立于世,实属丢人。

  惊恐得涕泪横流的袁氏,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。

  身败名裂,遗臭后世。

  她被判斩立决,一对儿女没有一个为她求情。

  甚至没有唤她一声母亲,都在怕她连累他们。

  别人的子孙有情有义,她的子孙无能为力。

  她并没有赢。

  她输了。

  输得再彻底不过。

  血溅午门外。

  武安伯亲手砍下袁氏脑袋,本以为大仇得报会有畅快。

  但并没有。

  他看着尸首各一处的场面,心头仍愤恨无比。

  活了三十几年,他在这个毒妇面前就卑微了三十几年。

  这一刀,怎能解他半生痛悔。

  他的妻,他的儿,都为他的愚钝付出了大代价。

  从没见过刑杀现场的两兄弟,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爹大刀一挥,人头落地。

  郑绍君脸色略为苍白,喃喃一句:“罪有应得!”

  安哥儿的嘴巴能塞个鸡蛋,似有兴奋:“喷血了!坏人喷血了!”

  瑾王揉着不舒服的肩膀看了眼这傻娃,扯了扯嘴角。

  脑子没长,倒是长了大胆子。

  行了刑,武安伯带着俩儿子回头接受天家发落自家。

  跪在地上的郑离惊,为府门不祥之气而一直心悬半空。

  她听过伴君如伴虎这类话,也听仙尊说过当今天子还算英明。

  但堪不破帝星的她,今日无法算出自家凶吉。

  试了几次仍失败,这状况让人不安。

  虽不懂朝堂之事,但沾上天家最忌讳之事,宁杀错不放过不稀奇。

  她跟仙尊那层关系,不足以让天家宽恕自己满门。

  母亲经不起任何折腾,一旦家门落魄,只怕郁症加重。

  该死的老毒妇,真是害人不浅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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