邬氏端了热水进来给善若擦身,脸上都是担忧又心疼的神色。

  义女出了事,她一听说就连夜来武安伯府亲自照顾。

  已经一晚上没睡。

  “六嫂,你去歇一会吧,我来给她擦擦。”

  “母亲,还是我来吧!”戚芮溪抢过水盆,不让婆母辛苦。

  她轻手轻脚的给善若先擦脸,然后又擦手脚。

  看到善若脚背上长着颗财运痣,不禁叹其小小年纪就诸多坎坷,福痣都不护身。

  守了一夜的邬氏,疲累的靠在边榻上,却无法合眼。

  昨日几个姑娘在花木街被安家女欺凌,抬了皇后娘娘出来才得平安。

  归程却出了事,安家女无论动机还是使坏能力都有。

  她难以平息心里的愤懑。

  与郭氏商量起怎样找公道。

  心里同样气极的郭氏,咬牙道:“一定会找到证据的,我们绝不会轻饶她。”

  就算怎样豁出去,这事都一定要追究到底。

  “教出这样恶毒跋扈的女儿,家风腐坏,道德俱无。”邬氏对安国公府甚为厌恶。

  “这等勋贵名声早就不堪,还显赫在朝,真是老天无眼。”

  “人狂必有天收,看着吧,不会有好结果的。”郭氏恨声断定。

  以她对自己二女儿的了解,如此恶毒祸害善若的人,绝不会得好过。

  安国公府若是包庇,他们一家定会求天家给出公道。

  垂眸在侧的郑唯真,听得心沉了下去。

  出了这样的事,她再想什么都难有指望了。

  ......

  马不停蹄地的归京,快马跑了半日穿过宜化县。

  瑾王的激动焦急没有作伪,急着赶路的郑离惊没有多问其他。

  只要王爷不是故意遗弃孩子,一切都好说。

  先赶回京救善若才是至关重要。

  瑾王其实也有很多话想问二大师,但马疾人急不方便。

  他只能按住激动心绪,抓紧缰绳踢马狂奔,让春日劲风吹去眼角的泪。

  脑里翻滚着孩子还活着的消息,压在心底十几年不敢触及的往事,都一一涌上心头。

  从未想过的峰回路转,让他几乎要呜咽出声。

  怪不得他会觉得那个小姑娘有几分王妃年少时的神韵。

  原来她是他们的女儿!

  难以置信,又庆幸有这样的难以置信。

  瑾王不知疲倦的踢马疾驰,“驾!驾!驾!”

  恨不得立马回到京都。

  不落人后的郑离惊紧紧跟着 。

  善若的气运色虽然还未十分明澈,但她面相非短命之人。

  她一定会没事。

  一行人连续赶路,从晨间跑到天黑,所带马匹几乎都已跑疲。

  离京尚有几十里。

  瑾王手持令牌征用沿途驿站的军报快马,和郑离惊一人一匹,二十里一换。

  终于在夜深近子时赶到了京都。

  城门守卫听说是瑾王和二大师深夜赶至城下,连忙上城墙核实。

  确认是瑾王和二大师,而且只有他们两人。

  守卫请示了上官,不敢耽搁的开了城门放人入城。

  累极的两人入城照样骑马急跑。

  夜深马蹄疾,街边被惊醒的人都悬了心。

  暗忖今年真是多事之春。

  武安伯府门房的人,也被由远至近的马蹄声惊醒。

  “可能是二小姐赶回来了。”

  心知府里人正等着二小姐归家救人的门房,匆匆起身开门。

  果然门一开,就看到两匹快马跑至跟前。

  “吁——!”勒停马匹,郑离惊边下马边问门房:“善若怎么受的伤?”

  门房连忙告诉她:“善若小姐和三小姐五小姐昨日去城南郭家,回来路上马惊翻车,一车的人都受了伤。”

  马惊翻车?

  还不止善若受了伤?

  下马的郑离惊顾不得双腿发软,快步冲入家门。

  瑾王也连忙跟上。

  门房都来不及行礼,人就已经进了去。

  他连忙把马牵进府里,心头惊讶着怎么王爷会跟来。

  二小姐深夜回府,值夜的下人看见,连忙告诉她:“二小姐,小姐们都安置在暖房治伤。”

  郑离惊脚步转往暖房。

  值夜的下人看见有个男子跟着二小姐来后院,不敢多问。

  来到暖房,里头的人已经听见动静。

  邬氏和戚芮溪迎了出来:“宁丫头,你可回来了,可还撑得住?”

  能这么快回到家,不用说肯定是跑死马的赶路。

  “我没事,快给我净手换衣。”跑了一天,浑身都是灰尘,可不能就这么进去。

  戚芮溪顾不得惊讶后面跟来的男子,连忙给二妹妹找衣裳。

  冬葵去端水过来给主子清洗。

  邬氏看到瑾王,不太认得他。

  洗手的郑离惊告诉她:“六舅母,这是瑾王爷,他会守在这里,原因稍后再说。”

  她没时间解释太多,先给善若看伤要紧。

  听说是瑾王爷,邬氏连忙行礼。

  外甥女带着个王爷来后院,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也不宜多问。

  “你快去看看善若,她至今都没醒呢!”

  郑离惊点头,让王爷在外间候着,她进了侧室换衣服。

  换好衣服才入内室去看善若。

  里头受伤的郑唯秀和郑唯荷都醒了过来。

  “二姐!”郑唯秀带着哭腔充满委屈的喊她。

  看到三妹妹手臂上了夹板,郑离惊知道她断了手。

  “可是很疼?”

  “嗯,很疼!”郑唯秀吸了下鼻子,“二姐,你快救救善若。”

  郑离惊已经附身握住善若的手看脉象。

  沉实弦紧留滞,伤重留淤,右脉洪大而实,内伤蓄血。

  伤势不容乐观。

  探完脉她仔细检查善若头上的伤口,还有身上的一些外伤。

  再看了太医写的脉案,她斟酌了下改了改药方。

  太医治疗谨慎,用药温和,散淤缓慢。

  在可控范围内,她改的方子可加速散淤,有助善若快点醒转。

  因着当初给弟弟治疗,家里有些药料刚好可以给善若用上。

  她拿着方子出了内室,看到外头都站满了人。

  大半夜的,父母来了,兄弟也来了。

  安哥儿一看她出来就连忙问:“二姐,善若妹妹怎么样?你能让她醒过来么?”

  他自己伤到过脑袋,傻了好些年。

  现在善若妹妹也伤到脑袋,他担心善若妹妹会跟自己以前一样变傻。

  不说他,家里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担心。

  包括瑾王。

  但只要性命无忧,他也会感恩命运没有残酷到底。

  他盯着二大师,神色比所有人都紧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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