阳光照在书桌上,林嬷嬷的名字还圈着红圈。

  凤昭月放下笔,纸页被风吹动了一下。

  她起身走向内院,找到暗影。

  “林嬷嬷的行踪锁住了吗?”

  “属下已布控三日,她未出府门半步。”

  “别抓她。”凤昭月说,“我要见老夫人。”

  暗影一愣。

  “不是先处置内鬼?”

  “她是棋子,不是主谋。”凤昭月看着窗外,“我想知道,那位一直护着我的人,到底被逼到了什么地步。”

  半个时辰后,一封密信送入凤府。

  只有八个字:**独赴茶叙,旧事可解。**

  茶室设在王府偏厅,无仆从伺候。

  凤昭月亲自点火煮水,换了素色襦裙,发间只簪一支银钗。

  她把药瓶放在案上,盖子没开。

  香炉里燃的是宁神散,味道清淡。

  日过中天,老夫人来了。

  一身深青褙子,头饰朴素,进门时脚步迟疑。

  “你找我?”

  “孙女请您喝茶。”凤昭月起身扶座,“您坐上位。”

  老夫人没动。

  “你如今是郡主,我不配。”

  “您是我凤家主母。”凤昭月低头,“也是当年唯一给我留过一碗药的人。”

  老夫人眼眶微动。

  她慢慢坐下。

  茶水倒好,两人沉默。

  直到第三盏茶端起,凤昭月才开口。

  “那日送礼,您不在。”

  “我病了。”

  “可林嬷嬷去了。”

  “她代我去的。”

  “她代您,在药瓶里放蚀火散。”

  茶杯顿住。

  “我知道。”老夫人声音压低,“我没拦住。”

  凤昭月抬头看她。

  “您知道?”

  “裴仲残部派人来,拿全族性命威胁。”老夫人手指发抖,“他们说,若不配合,凤家男丁充军边疆,女眷卖入教坊。林嬷嬷是他们的人,从小埋在我身边。”

  凤昭月没说话。

  她抬起右手,掌心朝上。

  火纹微微发烫。

  她凝视老夫人,三息之内,金光掠过眼底。

  气运灰中带金,预兆“悔过可赎”。

  不是假话。

  “您被软禁了?”

  “三天。”老夫人哽咽,“我想告发,但门都被换了守卫。等我能出门,礼已经送出去了。”

  “所以您没来。”

  “我不敢露面。”

  “怕连累我?”

  “怕救不了你。”

  茶凉了。

  凤昭月起身,走到老夫人面前,伸手将她扶起。

  “您不必跪。”

  老夫人却扑通一声跪下。

  “我对不起你娘,也对不起你。你小时候咳血,我不敢来看你,只能半夜偷偷塞一碗参汤到柴房门口……我知道你不信,可那是我能做的全部。”

  凤昭月的手抖了一下。

  她想起穿书那天,床下真有一碗冷掉的汤。

  她一直以为是下人施舍。

  原来是她。

  “藏虎符的事,我也知道。”凤昭月轻声说,“床底暗格,用朱砂画了凤凰图腾。您是在等一个人,能认出这个标记的人。”

  老夫人抬头,泪流满面。

  “我等了十年。”

  凤昭月弯腰,抱住她。

  “我现在认出来了。”

  老夫人在她怀里哭出声。

  像压抑了一辈子的委屈,全砸在这两句话里。

  良久,凤昭月松开手。

  她拿起桌上的药瓶,递给老夫人。

  “拿回去。”

  “做什么?”

  “当众毁掉它。”凤昭月说,“让所有人都知道,凤家不再听命于任何人。”

  老夫人接过瓶子,手还在抖。

  “你要我怎么做?”

  “回府,召族人,焚药立誓。”

  “如果有人反对?”

  “那就让他们站出来。”凤昭月目光平静,“看看谁还想替裴仲办事。”

  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,把药瓶紧紧攥在手里。

  “好。”

  她转身要走,又被叫住。

  “以后有事,直接来找我。”凤昭月说,“不用等我传信。”

  老夫人点头。

  走出门时,背挺直了。

  谢陵舟站在廊柱后,一直看着。

  等老夫人马车驶远,他才走进茶室。

  “你放她走了?”

  “她不是敌人。”

  “可她纵容了毒杀。”

  “她被刀架在脖子上。”凤昭月抬头看他,“换成你,你能怎么做?”

  谢陵舟沉默。

  他走到案前,看见香炉里的灰还是温的。

  “你用了天机眸。”

  “嗯。”

  “看到什么?”

  “她该被原谅。”

  谢陵舟看着她。

  很久。

  “你刚才那一抱,不是演戏。”

  “不是。”

  “你真的放下了?”

  “我没有忘。”凤昭月说,“但我不能一辈子背着恨活着。”

  谢陵舟嘴角动了一下。

  “你知道外面怎么说你吗?”

  “怎么说?”

  “郡主仁义,感化亲族。”

  “他们信了?”

  “百姓愿意信一个回头的家族。”谢陵舟目光沉稳,“你也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。”

  凤昭月笑了下。

  “这不是宽恕弱者,是警告坏人——再犯,不留情。”

  谢陵舟点头。

  “你今天做的事,不是软弱,是立威。”

  两人并肩站在廊下。

  远处传来马蹄声,凤府方向,一辆马车正疾驰而去,没有绕路,直奔宗祠。

  “她去得很快。”

  “因为她终于能做主了。”

  三日后,凤家宗祠前燃起大火。

  老夫人亲手将药瓶扔进火堆,又烧了一封密信。

  她当众宣布:“凤氏一门,自此唯郡主马首是瞻。若有背弃者,逐出族谱,永不相认!”

  围观族人低头应是。

  几个庶支长辈脸色铁青,却不敢出声。

  同日,凤家门客名册、田庄账本、京畿粮道凭证,尽数移交王府。

  玄甲军后勤署接收文书时,赵校尉惊得差点打翻茶盏。

  “这可是掌控半城粮价的命脉!”

  “现在归我们了。”副官低声笑,“郡主一句话,比刀还快。”

 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。

  “听说凤家老夫人跪着求郡主原谅?”

  “胡说!是郡主请她喝茶,谈完就和好了。”

  “那你听说没?那瓶毒药,是老夫人亲手烧的。”

  “哎哟,这下真是洗心革面了。”

  茶楼说书人换了新段子:《郡主茶室定亲族》。

  台下拍手叫好。

  凤昭月坐在书房,批阅最后一份归附文书。

  掌心火纹温润,不再跳动。

  她放下笔,揉了揉太阳穴。

  窗外鸽子飞过,翅膀扑棱一下,落在屋檐。

  谢陵舟进来时,她正在整理名单。

  “凤家情报网接入暗线系统了。”

  “效率不错。”

  “你打算怎么用?”

  “先查北狄残部。”她抬头,“还有玄冥教漏网的人。”

  谢陵舟点头。

  他站在她身后,看了一会儿纸上名字。

  “你变了。”

  “哪里?”

  “以前你只信自己。”

  “现在我信该信的人。”

  “比如老夫人?”

  “比如你。”

  他笑了。

  伸手替她把歪掉的银钗扶正。

  “我要进宫一趟。”

  “做什么?”

  “有点私事。”

  “需要我陪你吗?”

  “不用。”他转身往外走,“你忙你的。”

  凤昭月没再问。

  她低头继续写,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。

  谢陵舟走出王府,翻身上马。

  玄甲卫列队跟随,一路向皇宫而去。

  她写完最后一个字,抬头看向门外。

  阳光刺眼,什么都看不清。

  她收回视线,打开抽屉,拿出一支旧步摇。

  替嫁那晚戴的,漆黑的簪身,有一点焦痕。

  她轻轻摩挲了一下。

  放回去,关上抽屉。

  外头传来脚步声,是暗影。

  “皇叔进了御书房。”

  凤昭月站起来,走到窗前。

  她看见自己的手。

  掌心火纹忽然亮了一下。

  像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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