俞白所说的时间紧,意思就是要速战速决。

  花如是还在家里等着他呢。

  仍然是在监控的死角,俞白伸手死拽着黄毛的衣领。

  眼神冷冽。

  “你是怎么盯上花如是的?”俞白看着黄毛阴恻恻的问道,字里行间尽是逼迫的意思。

  他已经很久没有打架了。

  今天下午跟黄毛打的这一架还是这几年来他第一次动手。

  俞白以前是跟万哥混的。

  高二的时候俞白一夜之间就明悟了。

  从万哥那脱离出来、再跪在家门口一个晚上以求得父母原谅。

  当时俞白对老爹说的话是,他会洗心革面,好好做人的。

  事实证明俞白是真的在有认真履行承诺,要不然他也不会考上博士。

  原本的俞白的学习生活就很平淡。无非就是什么刷题看书背书……

  再成为老师之后,俞白的日子就更加平淡了。

  不过他们不总是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嘛。

  俞白已经看透了。

  这几年他私下里和万哥也还有些来往。

  关系也是很密切的那种。

  毕竟是年少时的一场荒唐青春。

  那个时候万哥也年轻,领着一帮小弟就敢在社会上鬼混。

  万哥说,劫富济贫!

  劫的是一些常年混迹在人群之中的扒手小偷。

  要是看见有小姑娘被欺负,也会挺身而出出手相救,再讹一笔巨额的赔偿款。

  什么?

  不给?

  不给就打!

  狠狠的打!

  打到你给钱为止!

  俞白也是万哥的小弟之一。

  小孩子总是对年长的人有盲目崇拜。

  毕竟万哥做的事也的确是有一些江湖大侠的风范。

  俞白是跟的万哥早的那一批。

  他也一直勤勤恳恳的跟着万哥做事。

  俞白骨子里一直都是有一股狠劲的,打起架来也不管不顾。

  在一场所谓的帮派比拼中,俞白得了万哥的青眼。

  就这样,俞白跟了万哥两三年。

  万哥白手起家,两三年的时间里不断坐大。

  万哥和俞白的革命友情当然也很是深重。

  俞白说是小弟,倒不如说是二把手。

  鬼混了两三年。

  说起来,也只能算是很荒唐的一件事。

  仅仅是一个晚上的时间,俞白就醒悟了。

  他为什么要跟着万哥混啊?

  天天打架把自己身上搞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有意思吗?

  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!

  考上大学。

  再找一个混吃等死的工作。

  和一个贤惠的女人成亲。

  如此过完一生。

  俞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理。

  也许是因为闯社会闯的太累了吧。

  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吗?

  俞白跟万哥说要离开的时候,其实是有些心虚的。

  毕竟他们的事业才刚刚起步。

  就这样抛弃了,是不是有些不仗义?

  俞白当时在心里这样问自己。

  但是万哥没说什么,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。

  就只是坐在一个废弃的厂子里一根一根地抽了三支烟。

  烟雾全吐在了俞白的脸上。

  俞白本来心里是没有多大感觉的。

  但是看万哥抽烟。

  俞白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惆怅来。

  惆怅过后俞白又反应过来,矫情个什么劲?说不准人家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呢?

  万哥用脚踩灭了烟头。

  过了好久,万哥都没说话。

  俞白又问。

  万哥依然没说话,只是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碗水。

  然后万哥一摆手,仿佛什么不在意。

  万哥说:“既然你都想好了,那就走吧。”

  然后俞白就在一众小弟不舍的目光中,走出了他的年少青春。

  从此回归学校。

  成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。

  俞白还以为,他如果要走,万哥至少也得豪气万丈的准备一桌子酒菜,俗称绝交酒。

  干了这杯酒,从此就是两条路上的人。再见是路人!

  这些都是万哥对曾经离开的人说的话。

  但是对于俞白,什么都没有。没有不舍,没有挽留,也没有悲伤。

  后来他高三毕业的时候,万哥蹲在高考考场那边蹲他。

  那个时候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吧。

  再见面俞白还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。

  万哥给俞白递了一瓶汽水,开口问,“考得怎么样?”

  俞白说:“还行。”

  万哥点头:“那就好。”

  是很闷的对话。

  过了一会万哥又拍了拍俞白的肩膀,是寄予厚望的语气:“好好念书!”

  俞白和万哥跟着走了一段路。

  俞白斟酌了再三,还是把当初那个为什么没有绝交酒的问题给问出来了。

  老实说,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三个学期了。

  别人都有。

  他没有。

  为什么?

  他比别人差嘛!

  万哥一愣,接着哈哈一笑:“我们又没绝交,喝什么绝交酒?”

  俞白羞愤。

 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嘲笑。

  但是他懂了。

  他离开并不说明两人是陌生人。

  他们还是朋友,曾经的革命友情也还在。

  这些年来,万哥就和俞白在高考考场外见过一次。其余都是在网上聊聊天。

  不过万哥似乎很忙。

  平时的问候基本上没有。

  也只有过年的时候万哥才难得寒暄的问一句,“最近怎么样?”

  俞白答,“还行。”

  然后结束话题。

  或者是,“新年快乐。微笑。”

  俞白回,“万哥快乐。微笑。”

  结束话题。

  两人的关系也就这样很微妙的保存了下来。

  万哥平时也不会特意来找俞白。

  因为他知道俞白的生活已经归为平淡,也没必要再把他给卷进来。

  俞白没什么大事也不会去找万哥。

  毕竟两个人已经是不同道路上的人了。

  他一开口就想劝万哥从良,做人嘛,还是要遵纪守法。

  俞白也是害怕以后真的会去牢里见万哥。

  他的这些话万哥又不爱听。或者说万哥都懂,但是他不想放弃他好不容易打来的江山。

  两人理念不同,一开口就只有吵架的份。

  索性俞白也不怎么找万哥了。

  但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。即便很久没有联系了,但只要对方一开口,依然还能回到以前。

  以前俞白的打架都是凭着一股子莽劲硬扛,后来才跟着万哥学了一点技巧。

  在这一点上,他要感谢万哥。

  不然他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从黄毛的手里把花如是给救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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