岁月流逝,再保密的技术也无法抵挡时代的洪亮,在科隆的研究下,属于霓更多的技术被揭开,机械和血肉的融合,计算的迭代,最重要的是,他们发现了霓的弱点。

  机器人三定律。

  第一定律: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,或者目睹人类遭受危险而袖手不管。

  第二定律: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给予它的命令,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例外。

  第三定律:机器人在不违反第一、第二定律的情况下要尽力保护自己。

  或许是出于对不成熟技术的不自信,或许是害怕霓的存在摧毁整个人类世界,她的身上被那个老人安装了相似的系统。

  一:霓不会主动伤害人类。

  二:霓的立场与人类的立场相同,霓的行为会尽量维护人类的利益。

  三:在不违反一二的情况下,霓拥有自主意识。

  比起严谨的机器人三定律,这三条更像是为了老人纠结下的产物,他就不希望霓真的和机器人一样任人摆布,又害怕霓没有任何约束,成为罪恶的存在。

  将这些记录下来,科隆卸掉了霓的所有束缚。

  “霓。”他伸出手,触碰这个自己研究了50多年的试验品。

  “霓没有反抗,但眼神中透露着不耐烦和厌恶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讨厌我。”科隆后退几步,点燃一根香烟。“你讨厌我害死了海森是吧。”

  “你不是好人。”

  霓摇摇头,像是刚开始学习说话的孩童,用简单朴素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观点。

  “呵呵,我知道的。”科隆沉默的吸完烟,看向桌子上一沓沓泛黄的笔记本。“除了那个储存量大得惊人的装置还有感情系统,我已经把你研究透了。从今天起,我给你想要的自由。”

  在经历50多年的关押,在科隆的做保下,霓走出了莱茵大厦。

  苏游在身后跟着,和霓一起看向100多年前的梦之都,繁华,醉生梦死,还有一成不变。

  是的,这座城市和一百多年后完全没有变化,唯一不一样的,是现在大厦的位置,变成了核心塔。

  时间似乎绕过了梦之都,如同梦境一样,循环再循环。

  霓的生活变得有趣起来,最开始她将自己埋在电脑里,海量的数据进入她的大脑,接下来她来到酒吧,看着芸芸众生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,男女之间互传秋波。

  “人类?”霓迷茫的看向自己的身体,她不像是脆弱的人类,只要不受到外来伤害,她的寿命就是无限长。她也不像是机械,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,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。

  “开家店吧。”

  她在A区的街道上开了一家维修店,作为机械的最高杰作,修理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不在话下。

  她接到过各种各样的订单,甚至有些来自莱茵重工,他们需要一款垃圾处理系统,于是,霓捣鼓了很久,制造出五个三米高的机械人,正好完成一整套的垃圾处理。

  霓变的爱笑起来,她天真活泼的性格和精湛的手艺赢得周围人的一众好评,爱开玩笑,热情好好客的美女店长成为A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
  这样的日子没过很久,一天,霓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报废的机器,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出现在店里。

  “你好?要点什么?”

  “霓,我需要你改造我。”

  是虹,她的“妹妹”。霓停下手里的工作,等待虹给自己一个理由。

  “这座城市,已经没有希望了。”

  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,在逃出实验室后,他顺着扶梯来到大海的悬崖下方,这里是d区的一角。

  老人在她的脑海中灌输了不少知识,以及和霓相同的三条定律,在定律的指导下,虹决定改造d区。

  “然后,她失败了。”

  “出卖,赤裸裸的背叛。”

  虹的脑袋根本无法理解这种行为,在逻辑推导下,这些穷苦的民众应该会为目标一起努力,但拖后腿的拖后腿,告密的告密,不过短短2年,自己的组织就宣告破灭。

  虹怀疑自己的知识不够,于是她来到c区,这里是欲望的聚集地,无论是什么样离谱的想法,只要有钱,就能享受神仙的待遇。

  虹没有像霓一样超强的储存能力,她花了20年时间,学会了一个词。

  “欲望。”

  “欲望如同无底深渊,一个人最开始可能只是吸烟,但在别人的诱导下他会喝酒,再到大麻,毒品,最后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出酒场门外,化为欲望的奴隶。”

  “人类,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。”

  她再次回到d区,掀起新的革命,这次,她用金钱贿赂官员,用食物和梦想鞭策底下的民众,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。

  “然后,她又失败了。”

  “在赶来的莱茵集团高层画的大饼下,民众放下了武器,最后像是蟑螂一样屠戮一空。”

  “还是不够。”虹带上行李,来到大量居民居住的b区。

  这次花了10年,她学了新的词语。

  “愚昧。”

  “人类困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,像是被圈养的家畜,混乱,冲突由此而起。”

  “人类需要智慧。”

  再次回到d区蛰伏了几年,这次她不仅使用利益诱惑,还亲手培养了每一个成员。

  这次她败给了攀比心,成员们不满足平等的待遇,整个组织一盘散沙。

  虹陷入了迷茫。

  自己,真的还要拯救梦之都的人类吗?

  这次她来到A区,她发现,这里的人平安喜乐,宛如人间仙境。

  “梦之都......原来也能让人过得很好。”

 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,在逻辑推导下,自己的脑子里似乎有几条锁链锁住自己,让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

  “帮我去掉它们。”

 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,但虹知道,霓可以帮助她。

  “真的要这样?”霓的脸上露出纠结之色,她当然知道三条定律的存在,毕竟科隆已经告诉她,但删除的后果......

  “动手吧,我知道你会做的。”

  就像是虹所说一样,霓最后还是删除了虹身上最后的限制,不知道为什么,将这三套定律删除后,霓感觉自己也痛快了许多。

  “跟我走吧,霓,这座城市迟早会毁灭。”虹的瞳孔闪烁着红色光芒,她突然明白了,既然人类是欲望和愚昧混合的无可救药产物,那么就不需要自己的拯救。

  “不,我觉得,这里的生活挺好的。”霓摸摸脑袋,可爱的街坊,有序的生活,她似乎已经找到了“人”的感觉。

  “愚昧。”虹用可悲的眼神注视着霓,霓确实比她更像是人,因为在她身上,虹看到了和人一样的缺点。

  深深看了霓一眼,虹转身离去,她要离开这座城市,梦之都的人类无法拯救,那么就去找更值得关注的对象。

  霓抬起头。

  虹消失在街道尽头,正如当年在实验室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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