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星愣了一下,凤卿看着她说道:“你的生日是何年何月何时?”

  “二零二二年,八月三十日,早上九点三十五分。”

  她老老实实的报,她自己记得清清楚楚。

  “姓名。”

  “苏星辰。”

  老者低头不语,手像是在翻看书本。

  “还有别的名字吗?”

  “梁星星。”她依然老老实实一字不漏的回答。

  “你走吧……天机不可泄露。”他慢吞吞的合上书,双手放到膝盖上,像是看穿了一切。

  星星本想问一问关于自己的事,她想知道重生的来龙去脉,也想知道自己的阳寿终日。

  可是,凤卿对着她摇摇头,起身送客。

  星星跟着走了出去,她回头看看里面那个模糊不清的老者,她都没能看清他的模样。

  出了门,下了长长的楼梯,她感觉自己从阴间回到了阳界。

  尽管外面烈日当空,也比楼上那阴森森的的空气好。

  “小曼婶,今日你我坦诚相待,说说各自的经历吧。”

  凤卿带着她走在小巷子里,迂回曲折,在一块青石板路的空隙处,有一把遮阳伞。这是一个小铺,是卖冷饮的。凤卿对着里面轻轻敲了两下,里面的服务员笑笑,比了oK的手势。

  “十七年前,我十二岁,那时候我发现我的眼睛总是很疼,很灼烫。有一次我去海边玩耍,疼的受不了,我就把头扎进海里,想着海水能冲洗一下眼睛,能好受一点。”

  星星听的很认真,毕竟,凤卿的经历应该比她更传奇。

  “但是,当我睁开眼睛时,却看见了一片黑色的大海,一个戴着斗笠的老者站在一艘小船上,船尾挂着一盏马灯。”

  “来吧,上船,喝忘川水,过忘川河,转世投胎,进入轮回。”

  老者就是他今日的师父。

  “不,我不是……我只是眼睛疼……”

  他从海里把头抬起来,眼前还是那片海,不是什么忘川河……

  他吓的狼狈不堪,想要回到岸上,但是,眼前出现了那个老者,他从海里飘上来,身体漂浮在空中。

  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他吓的连连后退,沙滩上留下一串脚印。

  “你好啊,李凤卿。”

 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!

  “你是谁?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
  “凤卿,凤卿!”他的同学跑来,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赶紧扶他起来。

  “他是谁?那个人……”他指着海里,大家什么也看不见。

  “凤卿,你说什么呢?哪有人……”三四个朋友都看不见,只有他看的见,老者冲着他微笑。

  他化成一缕青烟回到了无际的海里。

  从那时候开始,他总是能看见皮皮怪怪的东西,那些像阴魂一样的影子总是在他身边徘徊。

  店里出来一个小姑娘,给了两人每人一杯橙汁,冲着他们笑笑。

  她面若桃花,眉目如画,唯一的缺陷就是:痴傻。

  她啊啊啊半天,用手比划着,让凤卿赶紧喝,然后像个孩子一样,拥抱了星星。

  她先是一愣,然后就发现端倪。

  “进去吧,我跟小妹妹说说话。”凤卿大声却很温柔的说道。

  星星一直看着她,直到她进去。

  “她真美。”

  “她……是我的女朋友。叫樱桃。因为在树下躲雨,被雷击中……脑子里好像什么都忘了,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。”

  “会不会……她的魂……”

  “对,她的魂离开了,我满世界的找啊……但是又不能将现在这个魂收走,要不然,她只剩尸体了。”

  “我看不到她的魂……”

  “你只能看到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的魂。附在别人身上的,只有我和师父能看见。”

  “你接着讲,后来呢?”

  “后来,他托梦给我,让我来这个地方找他,经历很长时间的适应,他收我为徒。我也慢慢接受自己的特别之处,开始这个特别的工作。”

  星星尝了一口饮料,冰凉沁脾,很是提神。

  “你师父,是忘川河渡魂的老者吧?”

  “对。夜里他在忘川河渡魂,白天抓鬼魂。关于你,他已经知道了你的阳寿。他不说,我也不能问。”

  “他翻的那个书……”

  “生死簿。”凤卿如实回答。

  “那……你怎么认出我的?”

  “这件事,很奇怪,你长大一点,我就感觉很熟悉。后来我去问我妈……”

  年时回家,姑姥姥病逝后,两人在火盆前烤火。

  晚上她走以后,街坊邻居过来守灵,等姑姥姥的儿女们……

  凤卿就问起了大家:“咱们认识的人里面,有没有挺会跳广场舞的,喜欢吃春卷,还有点文化,会背诗写文的?”

  “嗯?那不就是你小曼婶吗?她当初本来是个中学教师,为了和你小泽叔离的近,就去教了幼儿园。她可爱吃春卷啦!天天教孩子们跳舞,可会跳广场舞……”说到这里,凤卿妈妈自己也愣了一下:“咦?你说这遗传真是强大,和星星一模一样呢……苏乔都没三分像,星星倒是像极了小曼。”

  凤卿终于记起来了,当时小曼婶骑车带着他上幼儿园的路上,还喋喋不休的教他背古诗:生当做人杰,死亦为鬼雄。至今思项羽,不肯过江东。

  “我当时赶紧回去查你的生死簿,你并没有过忘川,我更加确定是你。同时,小泽叔也没有过忘川……”

  “所以……苏泽的魂还在人间飘荡吗?”

  “也不一定是魂,也许像你一样,已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体。”

  她心里突然有了希望,燃起了她寻找苏泽的决心。她眼里闪过一丝光,凤卿一眼就看透了。

  “你找不到他的,你们彼此都瞒着身份,而且,千里江山万里路,它若是家禽牲畜,被栓在深山老林,也或者,是池中物,不能离水……谁说的了呢。”

  她燃起的希望,又慢慢落下。这世界万物,数亿人口……天上地下,飞禽走兽……宛如海底捞针。

  凤卿起身,走进店内,放了钱,轻轻捏了樱桃的脸,碰了碰额头。她开心的乐呵笑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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