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取了人食,也要还人情。”

  吴天声音嘶哑,猫腰将整摊药香饼从热灰中翻出。

  首月。

  仁济堂的汤饼好吃。

  这儿的月也圆。

  额…今天没有月…

  ——

  旬月后。

  学医经后到倒少理药了,便卯时起来了。

  卯时的晨光刚染透窗纸,陆济世便用铜尺敲响了药柜。

  吴天揉着被草席压出红印的脸颊,见老郎中已立在柏木长案前。

  案上整齐码着三摞书册——《雷公炮炙论》《汤液本草》《珍珠囊》,书脊泛着经年摩挲的琥珀色光泽。

  “辰初辨形,午正识性,戌末归经。”

  陆济世掀开桐木匣,止取出一片风干的忍冬藤。

  “天字号药材如这般娇贵,须用九蒸九晒的桑皮纸裹七层,置于不见光的那阴室第二格。”

  “为何不用锡罐盛了…”

  “朽木!”

  烟杆同天灵碰出咚咚的声响来。

  药童复又抬来半人高的柳条筐。

  吴天俯身便嗅到辛辣气息。

  陆济世拾起块姜黄根:“地字号药材性烈,需用青瓷瓮装七分满,瓮底垫三指厚的灶心土。”

  说着用铜药匙轻刮表皮。

  金粉般的碎屑簌簌落下,“刮之现朱砂纹者为上品。”

  吴天心中疑惑不止,这姜黄也能治病,不把人医死便是怪…

  半年…

  卯时的梆子刚敲过第二响。

  陆济世便用铜药匙挑开了《素问》的鲛绡封皮。

  吴天疑惑的很…真的…真的有鲛人…人鱼这般事物吗?

  “看什么,鲛人?”

  “额…”

  “朽木不可雕也!世上哪来的鲛人!”

  晨雾在柏木长案上凝成细珠,浸得书页边缘微微卷曲。

  吴天跪坐在蒲团上,膝前摊开“九针十二原”篇。

  竹简的腐殖气息混着窗缝漏进的艾烟。

  老郎中定然是不晒常晒的…也不一定晒得动倒是了。

  “先识五运六气,再辨四时脉象。”陆济世枯指点在帛书上。

  指尖沾的雄黄粉在“阳化气,阴成形”几字旁洇出金斑。

  春季阳气开始生发,脉相应像圆规画画一样圆滑流畅,体现阳气柔软生发的特点。

  夏季阳气旺盛,脉相应像矩一样盛大有力且宏大,反映阳气的强盛状态。

  秋季阳气渐收,阴气消涨,脉象因相衬平一样轻平而浮,意味着阴升阳降气有高下。

  冬季………记不得了…

  申时的暴雨拍打窗棂,吴天在檐下分拣《千金方》的妇人方。

  妊娠恶阻第二的页脚被钻进来的风雨打湿。

  雨水顺着瓦当滴入铜盆,竟在盆底凝出个模糊的太极图案。

  师父的盆也厉害!会打太极!

  陆济世忽然掷来把混着伪品的药材:“半刻钟内挑出三株真防风。”

  老郎中没好心。

  一把子药材里全是北沙参…

  吴天指尖抚过伞形花序。

  伞太小不能挡雨。

  当他捏碎伪品根茎时,汁液在青砖上蚀出孔洞。

  陆济世的面色阴沉的看着他…

  这根本就没有真的。

  何来的假?

  吴天悻悻的笑了笑,自觉去抄起了《本草经》。

  足年后。

  芒种…

  某日。

  子时的月光漫过晒药场,吴天蜷在柏木药柜后温书。

  他又捣鼓出了用不同药汁做记号的法子:黄连水勾重点,朱砂圈疑难,雄黄粉标要义。

  淡黄色和橙黄色颜色分明。

  当读到“肝主筋,其华在爪”时。

  下意识啃指甲的牙齿突然顿住——昨日被地榆汁染绿的指甲。

  这抹染绿的色亦是好洗。

  榆树不常见,在他们那,槐树但是不少。

  槐花蜜也好吃,炸槐花也好吃。

  吴天终于参透了桂枝汤的配伍玄机。

  果真是群方之冠。

  三两桂枝,三两芍药,二两炙甘草,三两生姜切片,12枚大枣…

  次年白露过后的第七日,吴天终于能在半刻钟内分拣混着伪品的防风。

  这次师父也没全给假的…

  吴天正懵时。

  陆济世枯指捻起他晒制的陈皮。

  对着日头眯眼:“七年陈的虎斑纹倒是有了,可惜...”

  老人突然将橘皮掷入炭盆,窜起的青烟盖着浮动着霉变的黑点。

  止有阳泽的陈皮有这纹,他这纹是后刻上的。

  不可惜,他心里想,在郎中走后捞出未燃尽的陈皮,想着泡水喝。

  以前听说南方的大老板们喜欢喝,自家没尝过,只是吃橘子。

  “受潮的藤放哪?秽袋里?”

  “北墙第三架。”

  吴天脱口而出,那是存放返潮药材的楠木烘箱。

  楠木油的很,虫也不愿啃…

  药童抱来受潮的鸡血藤时。

  他记得白日里将装它们的秽袋扔的远远的,想是被“好心人”送回医馆里了。

  低头一望——袋子上有“仁济堂”的戳…

  下次给撕了…一定!

  他自觉跪坐在捣药台前——昨日错把白附子当川乌,害得街口王掌柜腹泻整夜。

  白附子可解蛇毒。

  那掌柜未中蛇毒。

  今日又…

  霜降。

  寅时的梆子声漏进厢房时,吴天正用朱砂笔在画《黄帝明堂图》

  也叫明堂孔穴图,黄帝内经素问中的…

  铜人模型在烛火里泛着冷光。

  “经脉如江河,穴位似津渡。”

  老郎中枯指点在铜人丹田处,吴天看见那处皮肤竟微微起伏,仿佛真有真气流转。

  他的内气磅礴如斯…

  陆济世突然拽过他左手按在模型关元穴,右手银针已刺入他真实的穴位。

  酸胀感如蚁群沿任脉上行,吴天喉头一紧,咳出团带血丝的浓痰。

  “昨夜你误将白前当白薇,此刻肺经有浊气淤积,甜苦都分不清!”

  ——

  卯时的青石巷里,止余他一人忙碌。

  三年,三年了。

  算命的说他命硬,连阎王都不收。

  吴天倒觉得是连阎王都嫌他穷。

  “备好六味地黄丸。”

  陆济世的嗓音裹着晨雾贴地滚来。

  只闻其声,未见其…

  见了从晨雾中闪出来的老人…

  老人今日换了件鼠灰色直裰,衣摆扫过露湿的青石板。

  拖出一道蜿蜒水痕。

  他手中的鹤颈铜烟杆正冒着青烟,烟锅里燃的却是三只晒干的蜈蚣头。

  却是老家不多见的稀有品种虫子。

  “好。”

  吴天放下手中的活计,转身走向药柜。

  陆老教他三年,读药书、辨草药、悬丝诊脉,样样不落。

  可他心里清楚,那些药理知识远比不上现代医学体系完整。

  刚来时他妄想靠“先进知识”在这世界闯出名堂,却被接连打脸。

  这世界的人体经络系统确实存在,丹田气海也非虚构。

  只是他这个来自法学专业的穿越者,对医学一窍不通,连基础常识都堪忧。

  “又走神了。”陆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,枯枝般的手指敲在他额头,“去抓药。”

  吴天低头接过方子,三年已将这些药名烂熟于心。

  药柜前,他熟练地拉开一个个抽屉。

  青木香、川芎、茯苓…一一取出,不用秤便能称准分量。

  这是老郎中最引以为傲的功夫,说他手上有秤。

  如今吴天也能照葫芦画瓢,分毫不差。

  他没告诉过老头,这不过是小学奥数的简单应用。

  窗外传来吆喝声,市井已然苏醒。

  “小郎中,给看看这疮口吧。”

  门帘被掀开,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怀抱婴儿走了进来,奶娃脸上有片触目惊心的紫红斑块。

  吴天皱眉,丢下药包走向前去。

  “让我看看。”

  他声音冷淡,却小心翼翼地托起婴儿的脸,眼神专注。

  紫斑边缘有轻微溃烂,中心呈暗红色,典型的疮毒初期。

  按陆老的教导,需用蛇床子粉调蜜敷之,内服牛黄解毒丸。

  他脑中闪过另一种可能——单纯疱疹病毒感染。

  “一般是先洗干净,再涂点药膏…”

  吴天话说一半,看见那女人眼中的期待,猛然想起这里不是现代医院。

  他沉默片刻,转身去药柜。

  “三钱蛇床子,一钱朱砂,半钱雄黄。”

  他声音平静,“加蜂蜜调匀外敷,一日三次。”

  又取出小纸包,“这是牛黄解毒丸,每日一丸,化水服下。”

  女人千恩万谢,掏出铜钱要付。

  “不必。”吴天转身继续抓药,“早治早好。”

  他没看见女人眼中的泪光,也没看见门外陆老赞赏的目光。

  午后,诊室里挤满了病患。

  “那边候着的痔疮患者你去看。”

  老郎中头也不抬,专注地为一位老妇把脉。

  吴天点头,看了眼蹲墙角的农夫,走过去道:“到后院去。”

  农夫面露难色,吞吞吐吐不肯说病情。

  吴天懂了,低声道:“痔疮而已,看过再给药。”

  诊室后的小隔间,农夫褪下裤子,两团紫红色的肉球赫然在目。

  吴天面不改色,戴上陆老特制的羊肠手套,仔细检查。

  内痔外痔俱全,已成重度。

  “可有便血?”

  “有,已有三月余。”农夫满脸羞愧,“每次方便都痛不欲生。”

  吴天点头,脑中闪过老郎中曾传授的“推痔法”,据说能立竿见影。

  但那手法粗暴,非万不得已不用。

  他叹了口气,再次检查伤处。

  三年诊疗经验告诉他,这已到了非手术不可的地步。

  “需得动刀。”吴天声音冷静,“先上麻沸散,再根除痔核,愈合期一月。”

  “要花多少银子?”农夫脸色惨白。

  吴天默然。

  这就是现实。在这个世界,大多数人连温饱都难以为继,遑论治病。

  “三两银子。”他最终说道,远低于行情。

  农夫如遭雷击,颓然坐在地上,“这…我全家一年也挣不到这数。”

  吴天避开他的目光。

  “那便先给你开些缓症的药。”

  吴天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回去后每日温水坐浴,忌辛辣酒肉。”

  他转身离开,不忍再看那双绝望的眼睛。

  入夜,老郎中捧着碗药酒,坐在堂前的石阶上,目光穿过雾蒙蒙的夜色,不知看向何方。

  吴天默默坐在一旁,递上热腾腾的饼子。

  “为何给那老农报价三两?”陆老突然开口,“明明五两才够本。”

  吴天没答话,只是抿了口茶。

  “那痔疮都快烂穿肠子了,你却只开药不动刀。”

  陆济世冷笑,“良心发现?”

  “他付不起。”吴天声音冷淡。

  “付不起就该忍着?”老郎中嗤笑,“你这心肠,比那阎王还冷。”

  “治不了的病,何必给他希望。”

  吴天眼神空洞,望着远方起伏的屋脊。

  是啊,在这个世界,他能做什么?

  没有抗生素,没有现代手术设备,连最基础的消毒观念都要与传统认知对抗。

  他来自未来却无力改变现在。

  陆济世沉默片刻,忽然问:“那孩子的脸疮,为何不收钱?”

  “小儿。”吴天简短回答。

  老头目光如炬,盯得他后颈发麻。

  “装什么冷血。”陆济世突然嗤笑。

  “你当我不知你每日清晨给那些乞儿送饼?”

  吴天一怔,手中的瓷杯晃了晃。

  “知道你为何能活下来吗?”

  “你心中有光。”陆老的目光深邃得像无底洞,“死到临头,却不肯灭。”

  吴天默然。

 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光。

  或许只是不想让别人和他一样痛苦。

  “明日去趟城外,摘些石菖蒲回来。”

  陆济世站起身,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,“那老农的药,我来出钱。”

  夜深了,吴天睡不着。

  他想起了那些被他救过的人——疮毒婴儿、高热不退的少女、胸闷气短的老裁缝…还有许多在他记忆中只剩下病症而没有面孔的病人。

  他明明可以不管,却总是忍不住伸出手。

  “鬼迷心窍。”吴天自嘲道。

  思绪飘远,远到了尚被老郎中敦促着学医时…

  戌时的油灯爆出灯花,吴天在厢房用桑皮纸拓印尸体制成的《内景图》。

  当他描到“卫气出于下焦”时,药童送来具暴毙的盗马贼。

  太阳穴还插着半截柳叶刀。

  下刀快准,如针灸般。

  约莫是哪位师兄的杰作…

  子时停尸台,吴天握刀的手不再发抖。

  陆济世要求他沿胃经剖开盗贼大腿,肌理间的经筋交错。

  “膏之原,出于鸠尾。”

  老郎中刀尖挑出块颤动的膏脂,掷入火盆竟燃起青紫焰火。

  “何解?”

  吴天正欲张口,却吸了一口焦臭气。

  焦臭中吴天忽然顿悟。

  辰时的暴雨拍打窗棂。

  吴天在停尸房面对首具溺毙的女尸。

  浮肿的尸体似要显现出巨人观。

  那他没见过,仅是感觉她像是被泡的发开的馍。

  尸体用苍术熏过七日。

  皮下泛着诡异的青金色。

  陆济世用铜刀划开尸腹,经络在油脂层下清晰可辨:“活人气血行于脉,亡者经隧现于膏。”

  吴天凑头去看到底是不是橙色的…

  倒是没看到,止是吸了一口死人臭。

  “记!”

  这次没带烟杆,也没带铜尺。

  本以为能走脱一次。

  还是被老郎中用指头弹了…

  吴天强忍呕吐记录图谱。

  小雪。

  却是个晴空万里…无甚么雪。

  午时的日头晒软柏木地板,吴天跪在『针灸铜人』前认穴。

  这具等身模型与真人无异,腋下还带着体温似的暖意。

  陆济世突然蒙住他双眼:“指认期门、章门、京门三穴。”

  他的指尖在胸部侧腹和侧腰游动…

  当他准确点中藏血之穴时,模型腹腔突然传出肠鸣,惊得他跌坐在地。

  “这是用怀孕母羊的胎膜裹的。”

  老郎中剖开铜人腹部,露出蠕动的肠衣模型,“当年钱乙为研习小儿科,特制此物观察胎动。”

  “祖师仿制,为后人研习经脉。”

  吴天只觉高深奥妙,不得其理。

  五更天的白霜凝在《灵枢·经脉》篇时,吴天终于发现铜人模型的秘密。

  当他用特定力度按压足三里,模型也有反应。

  模型眼珠竟会转向对应的脏腑位置。

  相当新奇的事物…郎中不在。

  他裹着狗皮袄子到是不冷…

  吴天不止地按着铜人,倒是不亦乐乎!

  模型的眼珠乱窜,似有一丝不灵了。

  他未见窗外自然尽是晨雾…

  晨雾中陆济世的声音突然响起:“这套崇宁年间制的铜人,当年要换三匹西域良驹。”

  跟着铜尺落下,脑内止是“嗡”。

  第三年。

  立夏。

  未时的日头灼得后颈阵痛,吴天正为患者望舌。

  那老丈的苔色让他想起霉变的陈皮。

  他蘸着清水在案上勾画舌形,突然被陆济世按住手腕:“闻。”

  老丈袖口飘出的腐蒜气刺入鼻腔。

  臭也不臭…

  吴天猛然想起《形色外诊简摩》里的记载:“口秽如败卵,责之宿食停滞。”

  笔锋一转,保和丸的方歌已跃然纸上:山楂神曲半夏翘,莱菔连翘茯苓饶...

  止忘了末了半句…

  药柜阴影里,陆济世抚着《脾胃论》的残页,看吴天在方末添上“焦三仙各三钱”。

  老人眉心那道悬针纹微微舒展。

  像被春风拂过的枯枝。

  悄悄抽新芽。

  想了许多却仍是无从入梦…

  翻来覆去无法入眠,他索性起身,点亮油灯。

  桌上摊着陆老头给他的医书,密密麻麻的笔记填满了每一寸空白。

  三年了,他从一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法学生,变成了半个郎中。

  这不是他的选择,却成了他的命运。

 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。

  天微微亮时,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。

  该去准备早饭了,还有那些等着他的热饼子的乞儿们。

  天空破晓,吴天点燃灶火,面团在他手中渐渐成形。

  油热了,饼下锅,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  他望着渐亮的天色,忽然想到一个问题。

  这个世界,到底还有什么是他能改变的?

  ——

  又是一年,老农时常送些药材来…

  雨水节气这日,药堂檐角的铜铃无风自鸣。

  吴天独立完成首例小儿惊风诊治。

  治时小儿双亲紧张,他也紧张…

  口中止念着那口诀:天吊惊风夜哭顿,栀子清肝黄连增;面青眼窜柴胡结…后面是什么…

  在陆济世那刀割般的眼神下,他止好一赌…

  好在对了!

  陆济世将珍藏的虎撑扔给他:“明日开始,你去收惊蛰露。”

  “先生,未到惊蛰何来惊蛰露?”

  陆济世铜尺轻敲,指过屋檐外的细雨…

  “此为惊蛰露?”

  “孺子可教。”

  拂袖离去。

  卖这露水的不得盆满钵满?

  ——

  惊蛰日的闷雷碾过屋脊。

  陆济世正在祖师像前焚化金箔。

  青烟在孙思邈的木雕像冠冕处盘桓不去。

  此间景朝也供药王。

  吴天跪在蒲团上。

  药堂雕花木窗尽开。

  穿堂风卷着初雨味,将吴天束发的葛巾吹落在供案前——那里并排摆着三枚青铜虎撑。

  最旧的那枚表面已生出孔雀绿的铜锈。

  “丁丑年霜降,收得首徒陈景和。”

  陆济世枯指拂过第一枚虎撑内侧的铭文。

  吴天看见“戊寅年惊蛰“几个小篆被雨水浸得发亮。

  “今日要刻新名了。”

  供案上的紫铜药臼突然嗡鸣。

  陆济世将吴天昨日炮制的惊蛰露倾入臼中。

  “你初来时脉象带煞,鼻悬破军纹。”

  “破军纹?”

  “行医者最忌冲撞天地气机。”

  窗外炸开个落地雷,震得药柜铜环齐颤。

  吴天突然想起半月前那场暴雨——他擅自给高热孩童放血退烧。

  药用了实在没效果,索性试试考西医的法子…

  未回神时陆济世收中便多了把刀…

  “伸手。”陆济世执起祭刀,刀尖在吴天掌心游走。

  血珠滴入药臼的刹那,惊蛰露沸腾如滚油。

  蘸着腾起的水汽里写下——“仁安”二字。

  老郎中蘸血在黄帛上书写医契:“吴姓不改,改个名镇煞。”

  三牲祭品刚摆齐整,街口突然传来哭喊。

  吴天膝行欲起,却被陆济世用铜秤压住肩头:“既是仁安,当显仁心。”

  “仁者爱人,安则守中。”陆济世将刻着新名的虎撑套上吴天右腕。

  “往后问脉先诊三阴交,下针要念《养生论》。”

  暮色里吴天擦拭祖师像。

  发现孙思邈的袍角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——正是他昨日晾晒药杵时撞的。

  他今日得名…

  全是摆脱了前世的羁绊了…

  改叫了——吴仁安。

  亦学了三年有余,止是前世记得不大清明了。

  供案上的惊蛰露已恢复澄澈,倒映着他鼻梁淡去的疤痕,像段将愈的旧疾。

  窗外有学徒举着火把采集夜露,喊声顺着雨丝飘进来:

  “仁安师兄,该教我们辨菖蒲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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