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蒋欣儿神情凄楚,却没有说话的打算,秦云依叹息道:“别到时候,害了自己,还要再害别的人,要知道,有些事情,当断不断,反受其害。 ”

  蒋欣儿闻言,这才抬头道:“嫂子,我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。”

  说着,就扑在秦云依的肩头上大声痛哭,“她们都让我给文轩纳妾,可我不愿意。”

  想当初,她还傻傻地回来,求着秦云依给赵文轩纳妾。可今日,当那些女子站在她面前,任她挑选的时候,她才知道什么是心如刀割。

  以前看到一些妒妇,不肯做主给丈夫纳妾,蒋欣儿从心底就觉得这些妇人实在是不可理喻,如今,她尝到了这种苦头,方知那些女子的苦楚,只不过,她们比自己勇敢多了,宁愿背着妒妇的名头,也要阻止丈夫纳妾。

  秦云依拍了拍她的肩头,笑着道:“我知道是什么事情,你放心,天塌下来,你哥哥给你顶着。”

  蒋太夫人听了此话,忐忑不安道:“云依,这事情,就让亲家做主吧,与其找个不老实的回来,不如从丫鬟当中选一个也好拿捏。”

  秦云依闻言,对蒋太夫人道:“老实的?娘,这天底下,真正老实的人有几个?我们哪只眼睛能看出谁老实,谁不老实?”

  “何况,人都会变的,一旦做到那个位置,有了孩子,心里头没有一点想头,那肯定是个傻子。”

  女人有了孩子,就有私心,有了私心,就肯定有贪婪的欲望,有了那种想法,再老实的女人,也会变成蛇蝎妇人的。

  蒋太夫人也不是愚蠢的,听了秦云依的话,猜出她的意思,就放软语调道:“要不,等孩子生下来,就让那个女人走。”

  秦云依当然知道走是什么意思,不是把那个女人弄得难产死掉,就是将她变卖。但这样做,真的能杜绝后患吗?

  秦云依是不信的,至少那个孩子知道真相后,一定会怨恨蒋欣儿这个嫡母的。“娘,你认为这样做,就能安枕无忧吗?”

  蒋太夫人被堵了一句话都说不出话了,站在原地手足无措。

  秦云依摸了摸蒋欣儿的脸颊,静静说道:“我可以理解赵家的心情,当他们知道你不能生育了,自然就希望别人代替你,为他们诞下赵家的子孙,可他们这事做得不地道,你知道在哪里不地道了吗?”

  蒋欣儿揪着帕子,垂着头,嘤嘤哭泣。

  秦云依知道蒋欣儿的性子,只怕是心底清楚,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。“赵家的人,不该在你失去孩子之后,就在你的伤口撒一把盐。至少,要等你的身子调养好了,再努力两三年。”

  “倘若那个时候,你不能生出孩子,我和你哥哥都认命,纳妾就纳妾,总不能让你们夫妻膝下无子吧?”

  “可赵家的人,丝毫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,这个时候,你若是同意纳妾了,等那个妾室生下孩子,偌大的赵府,哪里有你的容身之所?你的丈夫是别人的,你的孩子不是亲生的,你的婆婆,也不是站在你这边的,你能做什么?”

  蒋欣儿听了秦云依的话,越发伤心了,声音逐渐从低变高,而一旁的蒋太夫人听了秦云依的话,又羞又恼,羞的是自己思虑的没有秦云依周全,恼的是赵家的人太过薄情寡义。

  “如今这件事,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情,若是我和你哥哥不站在你身后,日后,别人都以为宁远侯府出来的姑奶奶都是软柿子,由着人家拿捏,以后,还有哪个人家会真心敬重你和黄莺?”

  秦云依将利弊一一分析给蒋欣儿听。

  当然,她还是有私心的,对蒋欣儿的软弱,她一早就知道了,如果任由蒋欣儿自生自灭,到最后,毁掉的就是宁远侯府的名声。

  说白了,秦云依的下一胎若是生了女儿出来,就会被自己的姑母带累了,寻不到好亲事。秦云依谋划的,就是长远的利益,而不是短暂的好处。

  秦云依费了一番唇舌,总算留下了蒋欣儿。等蒋宁回来,听了秦云依的分析之后,沉默了。

  本来他对这件事持着中立的态度,就是因为蒋欣儿答应了。如今蒋欣儿不肯了,他这个做哥哥的,无论如何,都得站在妹妹这边。

  不过,蒋宁还是有一层担心,“万一和赵家的人闹得太僵了,对蒋欣儿岂不是不好?”

  秦云依听了蒋宁的话,露出了一丝自信笑容道:“不会,赵家的人犯不着为了这件事,和我们闹僵的。”

  蒋宁显然不信秦云依的话,“这可是关系到子嗣这件大事,赵家的人不可能轻易妥协的。”

  “其实,你应该想的是我们不该轻易妥协,子嗣大事又如何了?有谁说娶妻一定包生子的?何况,蒋欣儿也不是生不了,还不是为了赵文轩,才落到那样的地步。”

  “若是赵家的人翻脸,你以为他们就能捞到好处?以赵家目前的境况来看,他们得依附我们侯府才能站稳脚跟,这个时候,和我们闹翻了,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。”

  秦云依撇了撇嘴,这种事情,谁也不愿意发生,赵家的人不该在蒋欣儿最脆弱的时候逼迫她。若是蒋欣儿妥协了,以后怎么在赵府立足?

  蒋宁闻言,沉默了一会儿,才徐徐道:“我只有一个妹妹。”

  秦云依听出蒋宁的弦外之音,顿时恼了,站起身,头也不回转进了内室。

  蒋宁知道自己的娘子生气了,赶紧走了进去,解释道: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
  “不是那个意思,是哪个意思?”秦云依虎着脸道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。也许,你就在想,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,对不对?或许,再过几年,等我年老珠黄的时候,你也想纳个美妾对付我,是不是?”

  蒋宁的确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,外头的大户人家,哪家没有几房妾室?

  可这件事,一到了秦云依这边,好像就变得天理不容似的。

  不过,蒋宁一贯对妾室没有什么好感,自然就顺着秦云依的意思,说不纳妾就不纳妾,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色的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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