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乐宫那场风波,就像往深水里扔了块大石头,激起的动静很快就传遍了皇宫每个角落。

  “巫医”沈沐这个名字,不再只跟死囚和皇帝的秘密连在一起,还多了一层能让“死人复活、白骨长肉”的神奇光环。

  宫女太监们私下议论起来,语气里都带着又敬又怕的味道,连看守沈沐那个偏僻院子的侍卫,看他的眼神也复杂多了,少了几分监视,多了些说不清的好奇和顾忌。

  沈沐的日常用度又悄悄提了一档,但他心里清楚,这可不是什么安稳的信号,恰恰相反,他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。

  太后那边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,而皇帝萧玄的态度,现在成了决定他生死的关键。

  就在莲心眼睛复明后的第二天晚上,那个像影子一样的黑衣人又出现了,默不作声地把沈沐带出了小院。

  这次去的不是之前那个昏暗的偏殿,而是皇帝日常起居的乾元殿侧殿。

  这里灯火通明,摆设虽然简单却透着帝王的威严。

  萧玄没坐在书桌后面,而是站在一扇大窗前,望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。听到脚步声,他也没回头。

  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就被打发出去了,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还有空气里那股比平时更浓的檀香味,像是想掩盖什么。

  沈沐安静地站着,没出声打扰。

  他能感觉到,萧玄这会儿的情绪不是生气,也不是高兴,而是一种特别复杂的、翻腾着的沉思。

  过了好一会儿,萧玄才慢慢转过身。

  在明亮的宫灯下,他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,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却亮得吓人,里面翻腾着审视、探究,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完全弄明白的热切。

  “你做得不错。”他开口,声音平稳,听不出喜怒,“朕,很满意。”

 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,但沈沐听出了里面的试探意味。

  他微微弯腰:“草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,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。”

  “清白?”

  萧玄嗤笑一声,踱步走近,黑色的衣袍带起微弱的风,“在这深宫里,哪有什么真正的清白?你证明了你的‘本事’,也把自己放到了更危险的位置。”

  他在沈沐面前停下,距离近得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压迫感。

  “太后容不下你,御医院把你当敌人,朝堂上那些老狐狸,也会把你当成异类。你现在,除了靠朕,已经没别的路可走了。”

  这是赤裸裸的提醒,也是警告,更是在宣告对他的所有权。

  沈沐抬起眼,目光平静:“草民从来没想过靠别人,只凭自己的本心做事。陛下要是觉得草民还有用,草民就尽力而为;要是觉得没用,任凭处置。”

  他这种不卑不亢、甚至带着点疏远的态度,让萧玄微微眯起了眼睛。

  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害怕、讨好或者算计,唯独不习惯这种平等的、甚至带着打量意味的平静。

  “尽力而为?”

  萧玄重复了一遍,语气玩味,“你的‘本事’,到底有多大?今天能让瞎子看见,明天能不能真的驱散朕心里的魔障?”

  “心病还需要心药医。”

  沈沐回答,“草民不是神仙,不能一挥手就赶走阴霾。但可以帮陛下看清这魔障的根源,学会怎么跟它相处,甚至最后化解它。

  这是个过程,需要时间,更需要陛下的配合和信任。”

  “信任?”萧玄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嘴角扯出一抹冷笑,“朕连睡在身边的人、自己的骨肉亲人都不一定信,你让朕信你?”

  “陛下信的不是沈沐这个人,”沈沐迎着他锐利的目光,一字一句地说,“而是信您自己心里渴望安宁的本能,信这世上存在能缓解您痛苦的办法。草民,只是刚好掌握了这个方法的一个引路人。”

  这番话,巧妙地绕开了忠诚和背叛的敏感话题,把重点拉回到了“治病”本身,强调了萧玄自己的主观意愿。

  萧玄不说话了。他盯着沈沐,想从他眼里找出一丝虚伪或野心,却只看到一片坦然的深邃。

  这个人,比他想的要聪明得多,也……危险得多。

  但他没法否认,那晚的调息方法和今天长乐宫的奇迹,都真实地发生在他眼前。那种身体和心灵得到短暂舒缓的感觉,对他来说,就像毒品一样诱人。

  “好一个引路人。”

  萧玄最后开口,语气让人捉摸不透,“朕就看看,你能把朕带到哪里去。”

  他走回书桌后,拿起一份奏折,装作随意地问:“你觉得那个张御医,经过今天的事,会怎么样?”

  沈沐心里一动,知道这又是一次考验,看他对人心的洞察力。

  “张御医医术可能不错,但太死板,接受不了超出他认知的东西。今天的事,对他来说是他信念崩溃的开始。他可能会恼羞成怒,更恨草民;也可能会自我怀疑,医术再也难进步。

  但不管怎样,他已经不足为虑了,至少在‘心病’这方面,他失去了在陛下面前说话的资格。”

  萧玄听了,眼里闪过一丝赞赏,虽然很快,但被沈沐抓住了。

  “看来,你不但会治‘心病’,也懂看‘形势’。”萧玄放下奏折,“朕已经下旨,提拔你当翰林院待诏,赐你住揽月轩。”

  翰林院待诏,是个地位清高、没有实权的闲职,唯一的特权是“可以随时被皇帝叫来问话”。

  揽月轩,则是宫里头一处比较雅致独立的小院,虽然还在皇宫范围内,但比之前那个偏僻院子好了太多。

  这既是奖励,也是把他更紧地绑在身边,放在一个更显眼、也更容易控制的位置。

  “谢陛下。”沈沐行礼。他明白,这是新的牢笼,也是新的舞台。

  “退下吧。”萧玄挥挥手,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,好像刚才的对话很平常似的,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。要是哪天,朕发现你带的路是错的……”

  他没说完,但话里冰冷的意味已经弥漫开来。

  沈沐弯腰退出乾元殿。走在去揽月轩的路上,夜风微凉,吹在脸上,让他更加清醒。

  萧玄的“满意”底下,是更深的控制欲和探究欲。

  他就像一头被伤痛折磨的猛兽,既渴望驯兽师的安抚,又时刻警惕着对方手里的鞭子。

  而自己,既要当好这个驯兽师,治好他的伤痛,又要小心不被这头猛兽随时可能爆发的野性伤到。

  前面的路,还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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