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欺人太甚!”长野城头上,倭寇副将小泉圭二右手握拳,狠狠砸在身前的城墙之上。

  当看到郭力竟毫不迟疑,直接抽出长刀将一名倭人的头颅砍下。

  小泉圭二双目通红,拿起手边弓弩便朝郭力射去。

  可郭力方才冲到城下便已经试探出倭人弓弩射程,此时那根箭矢却耗尽力气,最终却只在郭力身前数米的位置停下。

  也是看到城头又有箭矢射来,郭力全不似方才在李景隆跟前的深沉。

  反而一脸嬉笑,格外轻佻的缓步上前。

  将地上那根箭矢拿起后,随即对准城头满弓而射。

  刹那间。

  那在倭人手中很是疲软的箭矢,被郭力射出却又好似神弩强弓,箭端直接没入城墙的夹缝之中。

  “娃娃们,下来跟爷玩玩。”

  “等把爷伺候高兴了,爷就赏你们一把我大明的弓弩!”

  “放肆!”小泉圭二怒火中烧,当即冲下方的郭力怒声咆哮道:“贼将休狂,待本将与你厮杀!”

  丢下这话,那圭二大步握紧长刀,大步便朝城下走去。

  可也就在他走到台阶处的时候,长野城主佐田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。

  “佐田将军,那明军太嚣张了。”

  “等末将把他脑袋砍下,告慰阵亡将士英灵!”

  待圭二说完,佐田面色如铁,冷冷斥道:“你只见那明军将领猖狂恣意,却不知那人才是粗中有细,老谋深算!”

  见圭二满脸疑惑,怒火升腾之下,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。

  佐田脸色愈发阴沉,恨其不争之下更是一拳上去,将满脸愤慨的圭二直接打翻在地。

  “将军.....”

  “你只知那明军猖狂,却不知他是在试探我城中兵力。”

  “于城下叫骂,为的便是引你出城,不仅试探我秋天城城防如何,更是在试探城外两侧是否有我城中伏兵。”

  “若你当真出城迎战,原本打算伏击明军的城外将士究竟是动还是守?”

  “仅仅是为了能出口气,你便要自己把衣服脱光,让明军看个干净?”

  “这.....”

  被佐田这么一说,小泉圭二这才冷静下来。

  不过下一秒。

  却见那圭二双眸放着亮光,忙看向佐田问道:“将军是说,城外有我军伏兵?”

  “自然是有!”

  示意圭二压低声音后,佐田指了指城外两侧,低声说道:“明军今日奔波一天,按理说必不会今夜攻城。”

  “因此本将把伏兵设在距长野城十五里的山林之中。”

  “待看清明军如何扎营后,再决定是今夜袭营,还是等明军明日攻城之时,全歼明军!”

  “将军英明.....”

  没有理会圭二的吹捧。

  佐田大步走到城头,看着下方的郭力等人。

  让他没想到的是,分明占据绝对优势的明军,行军拔营却很是谨慎。

  哪怕他效仿中原汉末陆逊沿路设寨的法子,却依旧找不到明军半分疏漏。

  每每攻下一座城寨后,明军都将倭人活口尽数斩杀,不留一人。

  他想借降兵混入明军,在明军攻城时骤而反叛的法子也是彻底落空。

  而且明军每攻打每一座城寨时,他都在远处观望。

  让他愈发紧张的是,那明军统帅明明只是少年,可攻打四五座城寨后却也发现端倪。

  后来甚至都不再使用火器、火炮。

  面对如此对手,佐田不由慎重起来,他甚至不知准备好的防御工事是否真能挡住眼前的明军。

  “怎的还不出城!当真是怕了?”

  就在佐田默默沉思之时,紧接着便传来郭力再一次的叫骂声。

  “若真是怕了,不如开城投降。”

  “爷爷杀够了,或许能给你们倭人畜生留个种儿!”

  随着郭力声音落下,紧接着便传来明军将士的哄笑之声。

  可看见城头上那衣着好似统帅的倭人不发一言,始终静静注视着自己,压根没有出城迎战的意思。

  郭力心中也不由慎重了起来。

  收敛心神后,郭力再次举起长刀,当着城头倭人的面又砍下了一名倭人的首级。

  不仅如此。

  郭力更是命身旁将士把那些倭人的首级当成蹴鞠,就在城下,当着城头倭人的面玩耍嬉闹。

  当脑袋上带血的豁口沾染的尘土愈来愈多,份量也不再适合当成蹴鞠。

  一名兵卒更是解开腰带,对准那脑袋直接开始撒尿。

  见此情形。

  城头上站着圭二后槽牙甚至都快咬碎了。

  此刻眸光通红,死死盯着下方的郭力。

  “将军,下方仅有百余人明军,后方更无明军支援。”

  “末将愿立军令状,一炷香内定将这百余名畜生尽数斩杀,返回城内!”

  佐田闻言,依旧是一言不发。

  对于郭力所为他同样是心中震怒,恨不得立时冲下去将郭力五马分尸,千刀万剐。

  可问题是!

  恰如圭二方才所言,此刻郭力的确只有不过百余人,其身后的明朝大军也还未到。

  按理说,此刻准了圭二所请,让他带领兵将快速斩杀城下郭力等人也无不可。

  可偏偏佐田心中却依旧有些顾虑。

  倘若郭力并无后手,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激怒自己。

  世上就没有不怕死的人,他不相信郭力一再逼迫他们出城迎战,只是为了死在长野城下,鼓舞明军士气。

  在没有弄清楚郭力的真正意图之前,佐田始终不愿贸然出兵。

  也是在佐田大脑飞速旋转之时,郭力嘲讽力度更大,竟直接下令将那些倭人俘虏的衣物扒光。

  让他们一排排跪在长野城下,挨个羞辱,迟迟不曾斩首。

  而看着下方的倭人兵卒一丝不挂,被明军鞭打羞辱过后,同样难逃一死。

  城头上的倭人士兵此刻也不忍观看,一个个表情沮丧,或低下头不忍去看,或者索性将身子背过去,低声哀叹。

  “千户,这些倭人是铁了心要龟缩在城内。”

  “的确如此。”郭力很是随意的应了一声。

  实际上,长野城的倭人兵卒是否出城根本无关紧要。甚至郭力更愿意看到这些倭人死守城墙,任由他们在下面羞辱这些倭人俘虏。

  毕竟他们先行赶到长野城的目的也只是打压倭人的士气。

  至于能否试探出长野城守备。

  恐怕即便倭人出城迎战,其守备虚实也不是他们这支百人小人能够探明的。

  待确定城上倭人的确没有出城的打算,郭力眼眸转转,随即打算继续加火,羞辱眼前这些个倭人俘虏。

  “听说在你倭国看来,切腹自尽还算是体面的死法?”

  “本将开恩,准你们几人自尽。”

  随着郭力的声音落下,长野城头再次骚动了起来。

  切腹自尽,的确是倭人武士最为体面的死法。

  可问题是,没人相信眼前的郭力会如此好心,让城下那些个倭人俘虏最后得这份体面。

  况且在他们倭人看来,切腹自尽也是极为神圣的事情。

  不说行礼之前沐浴更衣,可总不能是像下方那些倭人一般,衣不蔽体。宛若个猴子一般,任人羞辱。

  “大明贼将,休得猖狂!”城头上小泉圭二怒声吼道。

  可听到动静,郭力嘴角上扬,似是示威,又好似为了让城头上的倭人看的愈发真切。

  只见郭力右手擒住一名倭人俘虏,似拿鸡仔一般,拖着他大步上前。

  随即。

  却见郭力抬眸看向对面城头,朗声笑道:“本将今日还真要猖狂几分,本将倒想看看你们倭人切腹究竟是个什么章程!”

  语罢。

  郭力取下腰间短刀,直直丢到身旁那名倭人的跟前。

  “来,切腹给爷瞅瞅。”

  “若是爷看的高兴,没准开恩还会留你个全尸。”

  “放肆!”

  “胡闹!”

  “猖狂至极!”

  但听到郭力抱着看猴戏的心态,命那倭人表演切腹自尽。

  城头上的倭兵瞬间沸腾,一个个用明军听的懂听不懂的话,放声叫骂。

  可郭力却不理会,用力踹了脚身前那名倭人后,沉声令道:“快!别他娘的给爷耽误功夫。”

  “后面那些倭人畜生们也等着呢!”

  听到郭力催促,那倭人双手颤抖,缓缓捡起面前的短刀。

  哪怕他知道此时骤然暴起,袭击郭力。即便被郭力当众斩杀,这样的死法比被当成猴子,表演切腹而死更加体面。

  可他却彻底没有反抗的心思。

  方才与明军一战让他清楚意识到他们倭国与明军的实力差距。

  此刻反抗甚至没有任何意义。

  甚至侥幸逃回长野城,也不过是早死晚死的区别。

  与其反抗,死的更加痛苦,倒不如当一个行尸走肉,切腹自尽来的痛快。

  在郭力的催促下,那倭人嘴巴衔着刀柄,双手胡乱摇晃,好似招魂一般进行着切腹仪式。

  见此情形。

  城头上的倭人个个捶胸顿足,面对如此羞辱性极强的场面,他们当真没有心情去看。

  可更让这些倭人气愤的是。

  在他们眼中,神圣并且不容打断的切腹仪式,在明军看来就如同玩闹一般。

  那些明军将士指指点点,左右说笑。

  还不等那名倭人将短刀插入腹中,郭力猛地抬起长刀,立时中断了倭人的切腹仪式,直接将那倭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。

  “真他娘墨迹。”

  朝着那倭人尸体啐了一口,郭力怒声骂道:“要死还他娘的不痛快,磨磨唧唧不知道在磨蹭什么。”

  “爷就想看你们怎么把自己的肚子给划开!”

  “下一个!”

  闻言,一旁的明军将士拖着另外一名倭人上前。

  也是听到郭力方才的话,刚被拖过来的倭人浑身颤抖,忙拿起地上短刀朝自己腹部划去。

  这次他不敢进行切腹前那繁杂的仪式。

  在明军的羞辱之下,他只想早早的去死。

  “将军!明军贼将欺人太甚!”

  小泉圭二当真看不下去,猛的跪在佐田跟前,正色请命道:“末将即便是死,也要下去,斩杀那大明贼将。”

  “还请将军恕罪!”

  语罢。

  小泉圭二提着长刀便要朝城下走去。

  也同样是听到圭二的话,城头许多兵卒冲佐田叩拜过后,也一并跟了上去。

  见此情形,佐田虽还弄不清楚郭力的意图,不愿贸然出城。

  可他却也明白,若面对如此奇耻大辱他非但不作出反应,反而还阻止圭二出城报仇。

  那他也当真是失了人心,他这个城主也当真是做到头了。

  也是此时。

  当看到城外不远处扬起阵阵烟尘,待看清明军已不过数里。

  佐田猛然惊醒,他这才明白下方的郭力方才所行的闹剧,全都是为了打压他们倭军的士气。

  短暂斟酌过后,佐田忙扯着嗓子,冲麾下倭人下令道:“大明贼将辱我太甚!”

  “诸将听令,出城斩杀城下明军!”

  听到这话,那些倭人兵卒似受到鼓舞一般,全都发出非人的嚎叫呐喊。

  除了守城将士外,长野城几乎所有倭人兵卒迅速朝着城门聚拢。

  也是此时。

  佐田看着下方的小泉圭二,朗声下令道:“我城中将士受辱至此,定要将城外那些明军千刀万剐。”

  “圭二将军,务必生擒城外明军!”

  “将军放心!”

  圭二应承了一句,便打开城门,带领数千人出城迎战。

  可让佐田万万没想到的是。

  就在城门打开的瞬间,却见原本在城下叫阵的郭力等明军,此刻竟没有半分迟疑,一个个立即翻身下马朝相反的方向撤离。

  一时间。

  不只城头上站着的佐田。

  就连声嘶力竭,甚至都做好阵亡准备的小泉圭二,以及成千上万的倭人兵卒瞬间呆滞。

  谁能想到。

  天朝上国的将士,素来以勇武着称的明军,此刻竟也会不战而降。

  那毫不迟疑,甚至头也不回撤离的样子,简直就和地痞流氓叫骂过后,一哄而散的场景一般无二。

  若是如此,方才郭力等人在城下上演的闹剧又算什么?

  就纯纯只是为了恶心他们?

  “这.....”

  “崽子们,可敢追否?”

  就在小泉圭二呆滞之时,却见郭力笑容猖狂,甚至驻马回头,放声挑衅。

  也是此时。

  小泉圭二手中大刀在虚空中用力一挥,随即怒声下令道:“追杀明贼!”

  “本将定要将那些贼子五马分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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