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么碎了……碎了?

  唐锦瑟感觉心都在滴血,看着那瓶碎了的香液半不出话来。

  旁边的小宫女也反应过来了怎么一回事,瞬间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磕头,

  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”

  那一声声沉闷的磕头声把唐锦瑟的思绪拉回来,小宫女单薄的身影在宫道上很是凄凉。

  她叹了口气,“罢了,你走吧。”

  沈屹坤和小宫女同时愣了一下。

  想起她刚才在坤宁宫睚眦必报的行为,谁也没想到她会轻易绕过小宫女。

  唐锦瑟努力整理情绪,这事说起来也不能完全赖对方。

  如果不是她急急忙忙在宫道上小跑,怎么可能会撞上人?

  又怎么会摔碎了香液?

  她也有一半的责任。

  况且,宴会即将开始,现在不是纠结过错、责罚人的时候。

  事情已经发生,她得想办法赶紧弥补。

  她拉着沈屹坤往一边走,小声低语,“有没有什么偏僻的地方?”

  他虽没有追问,心里却了然她要做什么。

  便拉着她往宫苑深处走去。

  越走越偏,甚至连洒扫的宫人都少了许多。

  唐锦瑟脑海中瞬间涌现一个想法,连连后退两步,“我不去冷宫!”

  沈屹坤一副看傻子的模样看着她。

  “此处是皇家佛堂。”

  还制香呢,这么明显的檀香味闻不出来吗?

  “因为今日是千秋街,来佛堂的人少之又少,附近的宫人也都被调去布置宴席了。”

  听到他这么解释,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。

  还好还好,幸亏不是冷宫。

  那种晦气的地方,可不兴去啊。

  就算今日不会有人来佛堂,唐锦瑟也没有胆子大到去正殿制香。

  她在偏殿关上门,沈屹坤则在殿外等着。

  拿出身上的香包,把里面的材料一一放在桌上。

  也许是香料种类不多,她总感觉点出来的香液味道极淡。

  就跟……白水一样没味道。

  以往经过她的金手指点出来的香,拿柳叶轻轻蘸取挥洒在空中,整个屋子都会弥漫着香味。

  可是今天……没有任何味道!

  不管她怎么加量都没味道!

  那几瓶香液都凑到鼻尖了,还是没味道!

  不好的想法划过脑海,她颤颤地看着双手。

  难不成……她的金手指失灵了?

  如雷般的打击砸下来,唐锦瑟身子一怔,险些摔倒。

  没有金手指,要按照正常的调香工艺来制作一款香的话,少则都得要一个月。

  在这种关头,跟要她命有什么区别?

  她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,殿外的人等得有些着急。

  在殿外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回应,沈屹坤关心则乱,直接推门而入。

  一进门,就瞧见她满脸茫然的模样。

  “宴会要开始了,你还没弄好?”

  她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解释,“沈屹坤,我……”

  犀利的眼神扫过桌面上的瓶瓶罐罐,他一瓶一瓶拿起来闻了闻。

  结果却听他道,“皇后不会喜欢这么浓烈的香。”

  唐锦瑟震愕,什么意思?

  “浓……浓烈?”

  她有些试探地开口。

  沈屹坤皱眉,“你不觉得?”

  刚要把香液递给她让她自己闻闻,看着她一头雾水的模样,他忽地反应过来一件事。

  刚才进入佛堂的时候,她是不是……也没闻到檀香?

 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,他一眼扫过桌面,拿起香包旁还剩下的一点丁香凑到她的鼻尖。

  这一凑,唐锦瑟怔住了。

  沈屹坤垂下了眸子,果然。

  “你被人下药了。”

  她想反驳,但是反驳出来。

  事实正如沈屹坤所说的那样,眼前的丁香,她使劲吸气都闻不见一丝气味。

  若说香水没有气味可能是她的金手指失灵,可丁香,这是纯天然的香料啊。

  并且,起初沈屹坤进屋的时候就说香味太浓烈。

  就是因为她闻不到香味,所以一直加料,才形成了他口中的“浓烈”。

  可是……

  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
 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,她这几日在藏香阁嗅觉正常,今日进宫也一直和他在一起,他都没事,为什么她会嗅觉失灵?

 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,最后记忆停到两炷香之前。

  “是那个小宫女!”她惊呼出声!

  沈屹坤挑眉,“你如何知道是她的?”

  “你还记得她当初叫我什么吗?”

  被她这么一问,他仔细回忆。

  瞬间,两人神色震愕。

  小宫女一见到她,就叫她靖王妃。

  “我这是第一次进宫,而且刚才你可不在我身边,离我很远很远。

  今日进宫赴宴的皇亲贵族众多,她是怎么一眼认出我就是靖王妃的?”

  原本以为是一场误会,没想到是对方的蓄谋已久。

  打从一开始,那个小宫女就是冲着她来的!

  是十三皇子的人?

  不,不是。

  直觉告诉她,是卫霜霜出现了。

  想到这,她不禁后背发凉。

  对方一出手就冲着她的嗅觉来,显然是知道她会制香。

  对于制香师来说,嗅觉就是命根子。

  可偌大的京城,只有卫霜霜一个人知道她是制香师!

  看着她焦虑的面庞,沈屹坤表示遗憾,

  “就算现在回去,人也抓不到了。”

  每天经过宫道的宫人那么多,想要找到简直是大海捞针。

  眼下,有个更棘手的问题。

  他看了眼桌上那些香料,“现在你要怎么办?”

  被沈屹坤瞬间问住,失去嗅觉,她还怎么制香?

  下一刻就听他语气温柔,“本王……做你的嗅觉如何?”

  她微微愣了下,抬起一双杏眼看着他。

  这是能从沈屹坤嘴里说出来的话?

  “不要算了。”

  迟迟没得到回复,某个傲娇王迅速反悔,一扭头就要跑路。

  她急忙一把抱住他的袖子,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,“要要要!谁说不要了!”

  某人嘴角微微勾起,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那本王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你吧。”

  唐锦瑟:“……”

  这沈狗,还是个死傲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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