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笙笙今年回来了?"安伯父接过茶杯,茶香氤氲间,目光含笑。

  "年前就回来了。"乔楚覃指尖轻敲茶盘,语气平静,却掩不住眼底的柔和。

  "怪不得,你今年这么高兴!"安伯父笑着打趣,茶汤映着他眼角的细纹。

  “你是不知道,我这儿子就听我闺女的。我闺女在家,这孩子才着家!”乔涪笑得开怀,身子微微前倾,目光越过窗棂扫了一圈。"哎,笙笙呢?"

  "她一会儿来,跟安琪做烘焙去了!"乔楚覃唇角微扬,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。

  "哦~"乔涪呷了一口茶,目光转向乔楚覃,语气随意却意味深长。"你齐叔叔的儿子今年也是刚从加州回来,说一会儿想跟笙笙聊聊。"

 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,却让几位相熟的叔伯互递了个眼神——这话听着,怎么像是报备?

  乔楚覃指尖一顿,缓缓抬眼,目光直直落在齐辉身上。

  "楚覃哥,"齐辉微微坐直,笑容谦逊,"我下半年有个项目也在加州。听说笙笙在加州生活了三年,要是时间允许的话,也可以……"

  "她跟我一样已经任职,以后就在华京了。"乔楚覃打断他,语气不疾不徐,却不容置疑。

  "那不正好?"刘伯父适时插话,笑眯眯地看向齐辉,"小齐也经常去华京。听说楚覃在华京有个台球俱乐部?"

  "副业。"乔楚覃淡淡应道,目光与乔涪短暂相接,后者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。

  "小齐人还是不错的,也上进。"乔涪笑呵呵地打圆场,"就当多认识个朋友~"

  "我的荣幸。"齐辉双手接过茶杯,语气诚恳,"以前小时候很喜欢乒乓球,还看过你们兄妹混双呢!"

  "嗯。"乔楚覃不置可否,只是点了点头,指间的金刚菩提串轻轻转动,发出细微的摩擦声。

  "老齐你不知道,"钱叔叔突然笑着插话,"楚覃啊,自小最疼笙笙。这亲上加亲的事儿,老乔还得要问过儿子!"

  老齐有些讶然,"是吗?我们全家啊,都喜欢笙笙!以前笙笙在役的时候,还去过现场支持呢!"

  乔楚覃依旧沉默,只是盘串的声音稍稍加重了几分,指尖的力道微不可察地收紧。

  茶香袅袅,气氛微妙。

  青瓷茶盏在檀木案几上泛着温润的光,乔涪慢条斯理地品着新茶,茶汤在杯中轻轻晃动,映出他若有所思的神情。

  "我闺女一会儿怎么来?"他突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试探。

  "安琪送她来。"乔楚覃指尖的金刚菩提串微微一顿,又继续缓缓转动。

  "嗯!"乔涪这声应得意味深长,尾音拖得老长。

  楼下传来轻快的脚步声,王于带着几个女眷端着点心盘上楼来。

  新烤的核桃泛着油光,椰枣晶莹剔透,地瓜还冒着热气,甜香顿时冲淡了茶室里的微妙气氛。

  "哟,这是怎么了?"王于眼尖地察觉到众人神色,将点心盘往茶几上一放,打趣道:"大过年的,你们几个老爷们儿在这儿谈国家机密呢?"

  "哪儿啊,王姐!"钱叔叔接过话茬,往嘴里扔了颗核桃,"老齐想跟你们家亲上加亲,这不我们几个老家伙厚着脸皮当个说客。"

  王于闻言挑眉,目光在丈夫和儿子之间转了一圈,最后落在老齐身上:"小齐这一表人才的,还愁没有好姑娘?我们家笙笙刚回来,我都还没捂热乎呢!叫你惦记上了?"

  “谁不知的你家笙笙顶顶好,我这也等了好几年呢!我儿子虽说比不上你们家楚覃,但也不差。怎么着,今儿也给我排个队?”

  王于浅笑着,拿起块地瓜掰开,香甜的热气氤氲开来,撑着乔楚覃的肩膀,不动声色的捏了捏他肩头。

  “笙笙在国外待了三年,是不是谈国外男朋友了?”老齐笑的皱纹多了几分,“这以后不能还出去吧?不过我很尊重年轻人的选择的,要是我们家有这个福分。笙笙去哪,我们全家就去哪!是不是,儿子?”

  “当然,一会儿还想要个笙笙签名呢!”

  茶室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炭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。

  乔楚覃手中的菩提串不知何时已经停下,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
  窗外,隐约传来汽车驶入院落的声音。

  苏怡笙从玄关处探出脑袋,白绒绒的毛衣外套衬得她像只刚出窝的小兔子。

  "爸爸,妈咪~"她声音清甜,却在看到满屋子人时微微睁圆了眼睛。

  "哟,这女主角可算来了?"钱叔叔笑着打趣,烟斗在指间转了个圈。

  "啊?叔叔伯伯阿姨们新年好!我不知道这么多人...就做了些烤泡芙,你们...尝尝?"

  女孩目光扫视间突然顿住——乔楚覃坐在茶席主位,下颌线绷得死紧,手中茶盏捏得指节发白。

  她下意识咬了咬下唇,"哥哥,我外套刚刚放你车里了。"

  "嗯。"男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,金刚菩提在腕间硌出红痕。

  王于眼风扫过儿子阴沉的面色,起身接过蛋糕,"来,笙笙坐你哥旁边。"她借着整理女儿衣领的动作贴近耳语,声音压得极低:"哄哄他,大过年的别让这祖宗挂脸闹脾气。"

  指尖在她后颈轻轻一捏,带着多年母女间的默契。

  苏怡笙睫毛颤了颤,乖乖蹭到乔楚覃身边坐下。

  茶案下,她悄悄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外套,像小时候讨饶时那样轻轻拽了三下。

  乔楚覃察觉到衣角的轻拽,微微侧身低头,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

  苏怡笙带着奶油甜香的气息拂过他耳畔:"泛哥晚上要来吉阳你知不知道?"

  "不知道。"他声音压得极低,喉结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。

  "他晚上和安琪约了吃烧烤,安琪泄露了地址。"女孩眼睛亮晶晶的,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,"到时候我们也去'偶遇'?"

  乔楚覃垂眸看着她满是狡黠的小脸,挑了挑眉,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:"好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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